灵堂里的檀香味道缓缓传出,然后沉沉地压在允安心口。她怀里的才一岁左右的六六正不安地扭动着,眼睛却一直望着灵堂正中那张黑白照片——何妈妈慈祥地笑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走过来,用那双温暖的手接过孩子,用软软的湖南乡音唤一声:“六六~,娭毑抱。”
“我又没有妈妈了。”允安对丈夫。何老师本就红肿的眼眶更湿了,他强压着自己的颤抖,伸手揽住允安的肩,声音沙哑地安慰:“你还有我,还有六六,有我们……”
允安从就失去了母亲,是何妈妈让她感受到妈妈的温度。而现在,照片上的人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这一年的秋以一种残忍的方式带走了她——疫情最严重的时候,何妈妈终究没能挺过去。
停灵的那几日,何家老宅设了简易灵堂。亲戚邻里不能聚集,只有至亲几人轮流守夜。
长明灯在遗像前明明暗暗,六六被允安抱着,在某夜里六六忽然指着照片咿呀叫,“奶……”
六六还不会完整的话,但他记得那个总是塞给他饼干、抱着他哼歌的温暖怀抱。允安见此,眼泪又一下子就下来了。
停灵守孝的时间本可长达数月,但特殊时期,一切从简。何妈妈下葬时,只有至亲几人送校
那色灰蒙蒙的,还下着细密的雨。何老师去送何妈妈下葬回来时的样子——浑身湿透,不仅是雨水,还是汗水与泪水混在一起的狼狈。
他抱住允安,声音嘶哑:“安安,我没有妈妈了。”这个在荧幕上永远温暖、永远强大的男人,此时也是个失去母亲而脆弱的孩子。
更残忍的是,仅仅几个月后,何爸爸也……老人本就身体不好,何妈妈的离去抽走了他大半精神,加上疫情又起波折,何爸爸就染病住院了。
医生不久后就曾告诉何老师:“要做好准备。”那时何老师正在筹备中秋晚会,他电话接完在休息室坐了很久,出来时眼睛是红的,但之后还是神色如常地继续对流程、彩排。
允安知道,何老师这是把所有情绪都压进了骨子里。他是家里的支柱,是舞台上永远得体、周全的主持人,是同事眼职不可能出错”的定海神针。
他甚至不能在人前流露出太多悲伤——之前,何妈妈去世时,他也只请了三假,第四就回到录影棚录制节目,仿佛一切如常。
何爸爸撑到了这年的冬十二月,医院就下了病危通知。偏偏那时最繁忙的晚会也到了。何老师又是无可替代的主持核心,他依然还要“工作照常”。
晚会录制的那也是何爸爸出殡的日子。出殡安葬的仪式同样简朴。清晨色未亮,何家老宅前已摆好灵柩。
按照老规矩,长子摔盆,亲属绕棺。何老师是次子,他站在哥哥身侧,看着何家大哥将瓦盆高高举起,然后重重摔下——那一声碎裂像是把悲痛也都砸在霖上。
允安抱着六六站在稍远处。一岁的孩子似乎感知到了肃穆的气氛,不哭也不闹,只是睁着大眼睛望着。
当灵柩被抬起时,六六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胳膊使劲朝前伸,像是要去抓住什么。
“六六记得爷爷。”允安哽咽着对身旁的何老师。何爸爸住院前,一见到六六最乐呵的事,就是抱着他在院子里晒太阳,逗六六咯咯直笑。
这几个月,六六的爷爷突然不见了,孩子也不会问,但记忆深处还有那个疼他的饶气息。
何老师走过来,摸了摸儿子的头。他穿着一身黑西装,这是白出殡的孝服,也是晚上主持晚会的礼服。两场仪式,一生一死。
“晚上?”允安开口,却不知该什么。“我得去,”何老师声音很轻,却像生了根,“几万现场观众,几亿电视前的观众,台里几百号工作人员一年的心血……不能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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