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李牙经过深挖，发现王先生已经营银庄数年了，暗中建立了一个很庞大的金融帝国，他放出去的贷，遍布南北直隶各大赌坊商会，但他的银庄还算稳固，只因他付给储户的利钱回报很低，不容易资金断裂。
王先生全靠出手阔绰，广交朋友，积累人脉，再一点点吸储，运作资金，如今他已积累起庞大的人脉，结交了无数权贵，民间信任度节节攀升，吸纳的存银也越来越多。
只要不出事，王先生就一个搞金融的，也算不上诈骗。
不过，这种大量吸储，运作资金的行为，无论如何求稳，都存在极大的风险，一旦放出去的贷收不回来，又吸不到新储户，马上就会资金断裂，只能作空账给老储户看营收，实际上已没有银子，若老储户要求撤资，兑现不出来，极易引发撤资潮，银庄一下子就倒闭了。
王先生很懂得维系客户，两条锦鲤，就稳住某大客户了，真廉价……
李牙摇摇头，如果换了他，为了稳住一个美貌富姐，至少给人家一次吧？
话回来，即便放在现代，拥有王先生这种金融头脑的人，也不会是泛泛之辈，最不济也能当投资讲师卖课，而在古代，这种拥有超前头脑的人，自然是赚得像猪头一样。
麻子很好奇：“老大，您为何如此在意这个王先生？”
“这老子正拿着我的银子，进行危险运作，我能不在意吗？”
“他何时拿您的银子了？”
李牙虎着脸：“他拿了王家的银子，拿了花姐的银子，那就等于拿了我的银子。”
“……”
李牙吩咐下去，让山鸡继续盯梢王先生，领着麻子来到风月楼。
花娘已授完上午的课，正在房内临摹。
李牙敲了一下门，不等回应，便开门进屋。
“老大，我去找菊花。”
麻子一溜烟，就不见人了。
“狗东西。”
李牙笑骂了一句，走过玄关，进到内屋。
花娘正在专心作画，抬头瞟了李牙一眼，淡淡的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看看你作画的进度不行吗？”
“你莫扰我。”
李牙走到书案旁边，静静看着花娘临摹的作品，画好的部分，几乎跟原画一模一样，技巧力度都掌握得不错，只是新画墨色更深，这是无可避免的，想要以假乱真，还需要作旧等工序。
花娘停下笔，嗔怒道：“你走开，莫扰我。”
“我都没话。”
“你喘气了。”
“……”
李牙翻了一记白眼，当一个女人蛮不讲理的时候，男人就连呼吸都是错。
“你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李牙耸肩：“我就是过来看看。”
花娘没好气的道：“现在看完了，你可以走了吗？”
李牙挑眉道：“麻子去找菊花了，我总要他一点时间吧？这会儿，他可能刚脱裤子。”
“……”
花娘目露一抹羞愤，驱赶道：“那你出去，不要在屋里扰我作画。”
李牙问道：“你在王记银庄存了多少银子？”
“你问这个做甚？”
李牙不徐不疾的道：“我昨晚在王家见过王先生了，此人绝非善类，我担心你的银子又被人骗光了。”
花娘白眼道：“我有那么好骗吗？”
“有！”李牙鄙夷道：“人家送你两条鲤鱼，就能把你稳住，打发了，这还不好骗？”
“……”
李牙告诫道：“这个王先生在非法吸储，运作资金，玩得太大了，很容易造成资金断裂，到时候你存在他银庄里的银子可就没了。”
花娘听不懂什么非法吸储，运作资金，资金断裂，一头雾水：“我听不懂你在啥。”
“你只要告诉我，你存在王记银庄多少银子就行了。”
花娘略显提防地看着李牙，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前后大概十万两，加上这些年赚的利钱，十二万两了。”
“这么多？”李牙大吃一惊，难怪王先生每次来南京，都会来风月楼大肆消费，并对花娘大献殷勤，估计花娘是王先生在南京最大的客户了，“王先生没给你发一张百夫长卡吗？”
“啥百夫长？”
李牙认真的道：“姐，听我的劝，慢慢将你存在王记银庄的银子，一点一点全取出来，王先生正在做的事很危险。”
“他做啥事了？”
“他在非法吸储。”
“啥？”
“王先生正在做的事很超前，了你也不懂。”
花娘意味深长的道：“你是担心王先生放出去的贷，收不回来？”
李牙略显意外，看来花娘并非啥都不懂，于是道：“据我所查，王先生已经有很多注定收不回来的烂账了，所以他需要疯狂吸储，维持银庄的流动资金，为了维系开发客户，他的投入非常大，而他的实体生意极少，很难赚到足够的银子填补烂账亏空，已开始形成恶性循环了，如果没有横财填亏空，倒闭只是迟早的事。”
花娘听懂了一些：“王先生的生意做那么大，又认识那么多达官贵人，只是几笔烂账收不回来，不至于倒闭吧？”
李牙白眼道：“只要你们这些大客户不同时撤资，短时间内，当然倒不了，但王记银庄已出现窟窿，如果王先生不想办法填上，窟窿就会越大越大，最后将银庄都吞掉，那你们就血本无归了。”
花娘听不太懂李牙的话，但她懂得一个道理，不要将所有鸡蛋装一个篮子里，回想起来，这几年因为王先生的蛊惑，她存进王记银庄的银子，确实太多了。
“我要如何拿回银子？”
“你先将死储变成活储，再一点一点取出来，投资到我这里。”
花娘再次露出提防之色：“你是不是想骗我的银子？”
李牙斜眼道：“反正你的银子，迟早都要被骗，给谁骗不是骗？别人骗了你的银子，跑路了，你可能就抓不到人了，最后血本无归，我一个当官的，若骗了你的银子，想跑也跑不掉，你随时都能去屯田所抓我，不是吗？”
“……”
花娘想想也有道理，李牙是锦衣卫屯田所的千户，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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