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玉章只时不时入宫一回,并不频繁,倒是皇上与贵妃常常赏赐东西去公主府,省得外头的人以为公主出嫁后便不得圣心了。
不过这倒是他们想的太多了,有太后在宫门时常派遣从前的十四阿哥,如今的毅郡王去公主府接侄女过来共享伦之乐,顺便观察敲打额驸。
哪里有人会看轻固伦淑慧公主呢。
至于毅郡王,这些年西北战事吃紧,他也曾去青海督军,因着弘时的缘故,当然,也因着李静言大嘴巴给皇帝的风流韵事添砖加瓦的缘故,皇帝的皇位继承疑云并没有掀起什么大的风波。
朝局稳定,准噶尔见此便没有很放肆,一些零零碎碎的试探只是常态罢了。
年羹尧身后追着不少将领想取而代之,也不敢在青海做大,准噶尔倒是节节败退。
如今龟缩起来。
十四当然不会在青海常驻,回来之后很快便闲了下来,但还是因功被晋升为郡王了。
而皇额娘的意思,他也明白,大侄女十分得四哥宠爱,几乎可以肯定她的同胞兄长会是未来的皇帝,她的生母贵妃会是未来的皇太后,那如今多往来,处好关系总没有坏处。
毕竟,如今皇额娘在,他和皇上算是同胞兄弟,将来皇额娘走了,兄弟间的关系就要弱一层,等对自己算不上亲近的皇上也走了,侄子对叔叔还要再生疏一层。
作为没有争夺到皇位的宗亲,他这一脉迟早会成为远亲,可至少,十四希望成为边缘宗室这种事能在自己死后再发生,别让他亲眼看见,这太让人心梗了。
晃神间,公主已在朱轮车中安坐,毅郡王便一夹马腹,车队跟着行动了起来。
宫中传来皇后病重的消息,太后也不好在毅郡王府待着了,她这回叫玉章过来是有话要叮嘱她。
十四将公主送到后,见皇额娘搂着四哥,不对,四姐,也不对,反正就是至少跟四哥年轻时有七分相似的大侄女温声细语,便浑身发麻,忙告退了。
太后也不留他,接下来的话,十四不听也是好的。
“玉章,你刚出嫁,虽你是公主,你为尊,驸马为卑,但若驸马无犯上之心,你也要和他好好相处,你阿玛,你额娘,还有哀家,都盼着你夫妻和顺。宫中永远都留着你的院落,不过哀家想着你不必急,先多同驸马培养培养感情。”
玉章顺从地点头,道:“皇阿玛也是这样交代的,皇玛嬷放心,孙女儿知道。皇玛嬷是要回宫了吗?”
她这样,乌雅成璧对心中的猜测就更为肯定了,心内止不住地叹息,面上却不曾显露一丝一毫,只应道:“是啊,在宫外也有好几个月了,哀家得回宫了。”
回宫送皇后最后一程。
宜修,这个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连宗后带给自己的表侄女,心思既深又浅,人还偏执,一生中最在乎能不能比过嫡出长姐纯元,偏偏又的确是比不上。
在太后看来,宜修的脑子是很不够用的,但不像贵妃那么明显,她的阴毒让她看上去很像个聪明人,但又抓不住事情的本质,实则只是个驽钝的人。
将自己带到了如今的境地中,已回乏术。
乌雅成璧不上心头是什么滋味,她这一生中有太多的人承担过类似的角色了。
她不爱,也不恨,不上心疼,也不上心软,但看着她们即将迎来生命的最后一刻。
乌雅成璧还是会想为她们叹一口气,哪怕只是为了这相识的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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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当然明白,太后在此时回宫,必然是看出了什么,但面对他去请安时,太后的长叹,皇帝还是什么都没。
皇后,权欲熏心,他是一定要处置的。
她总是想要打着帮助弘时的旗号插手朝政,殊不知却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得一干二净。
皇帝岂能容她。
就算是弘时,也是忍不了皇后的,也许,在刚登基时,看在从前的母子情分上,能勉强忍耐,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早晚会迎来反目。
作为儿子去对付母亲,还是一个父亲已经离世的寡妇母亲,名声上必然会出现瑕疵,而且最后即使大权在握,也还是得捏着鼻子和好。
这在春秋时期便已经有过先例了。
而疑心皇后准备加害贵妃,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点燃火药的引线。
从那时起,皇帝就在着手对付皇后。
只是,他原本以为,皇后倒下得会更早些,但是病症会更轻些。
而现在,许是因为莞常在的存在,皇后面对病痛更有毅力能够忍耐了,倒下的时间推迟了,但爆发出来的病痛却更为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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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来如山倒,皇后躺在床上,神思不属,皇帝来看过她了,太后也来看过她了,贵妃也带着宫嫔来侍疾,还有弘时和其他几个孩子们,他们每一个人面上的神情好像都已经判定了她死期将至。
就连太医院的院判章弥,也是这样的。
可她还不到五十岁啊,在民间固然已经是就算去见阎王爷也正常的年纪了。
但她是万民供养的皇后啊!
有最好的医者,有最佳的补品,有最珍惜的药材。
她、她怎么会就要死了呢?
皇后第一次发现,原来生命无常,这世上不只有自己宫斗成功,当上皇太后这一种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是自己连皇上都活不过。
那她在争夺些什么?
死在皇上之前的话,她能得到的已经都得到了啊。
皇后不愿意接受,她不肯承认自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只拉着剪秋的手,恶狠狠地道:“去!去杀了甄嬛!”
一定是甄嬛,一定是她克了自己,等莞常在消失在皇宫,自己的病一定会好的。
皇后不是在胡乱揣测,她倒下的最直接原因是发现了莞常在在打探潜邸往事。
她本就因头风频繁发作,吃不好,睡不着,听得此事,激动之下便晕了过去。
旧事重提,皇后才发现它永远都压在自己心头上,她惶恐于皇上得知真相后的暴怒,害怕自己的后位保不住。
乌拉那拉宜修也不是傻子,在太后年复一年的冷落中,她早已经明白,太后不再是自己的靠山。
但不要紧,只要杀死甄嬛,她根本就不需要靠山!
即使会触怒皇上又如何,死一个甄嬛和被发现是自己当年毒害了纯元皇后与二阿哥孰轻孰重,皇后还是能分清的。
大不了就是禁足,皇后不怕,等弘时登基,一定会放自己出来的,不不不,不用等弘时登基,贵妃也会为自己求情的。
剪秋已经含着泪水去执行皇后娘娘的吩咐了,这只怕就是皇后娘娘的遗愿,她不能不用心。
皇后不愿意奴才看见自己如今的模样,不肯让旁人近身,只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她不愿见到旁人哀戚的面容,可此时又觉得景仁宫太过冷清。
在恍恍惚惚间,她又忘了,皇上不一定死得比她早这件事。
“贵妃娘娘到——”
主子病重,连带着奴才都前途未卜,守门太监见素来与皇后娘娘交好的贵妃来了,唱名都格外有力。
盼着贵妃能记得自己,若是,若是皇上嫌他们没有伺候好皇后,贵妃能帮忙求个情。
这希望缥缈,但一个太监,也别无他法,总好过寄托神灵。
其实,他也日日夜夜在心中祈祷神佛垂怜,既已早早损了他的身躯,就被那么早夺去自己的性命。
带着太监厚重期盼的声音拨开重重苦痛闯入了皇后的心门。
为她带去一丝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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