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刚进城门周云就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臭味。
仿佛是生彘肉腐烂发臭，又用水泡了一遍。
空气中湿润又掺杂着一股铁锈和木头腐烂的味道。
走在最后，周云自然加快了脚步，没想到前面的路给堵上了，便发了脾气：“前面的，是闻不到这个味道吗？赶紧给耶耶走！”
然而，前面好像木头人一样纹丝不动。
空间里的味道似乎并没有因为大门开了而稀释，反而因为众人浑身泥泞而发酵的更加粘稠。
“令，列阵！”
周云懵了，这个时候列什么军阵？
疯了吧？
“喏！”
原本杂乱无章的通道里，整齐的队列瞬间使得空间空旷了许多。
令行禁止，周云迅速入列，手里的‘鸡庄略显突兀。
“令，前行！”
行进间，金属撞击声尽显森严。
周云一直盯着甬道外的光芒，走一步，再走一步……马上就可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
如同便秘了很久，即将如释重负的快福
然而，耳朵边的轰鸣声却越来越重。
行军的声响盖过了一牵
雨残光照亮了每一个人，甘霖洗净了污秽的味道，这一瞬间身体得到了救赎。
“这是什么？”
灵魂拷问，周云觉得自己感冒了，雨水带着温热在脸颊滑落。
他的身形一瞬间融进了整个队列，形成了轰鸣声里的一员。
风霜早已经令这座城池千疮百孔，残破的墙壁、枯败的树木构成了主基调。
这条以往承载了辉煌的大道上，现在只有两边罗列的‘士兵’们。
任凭风雨将‘他们’吹打的哗啦作响，却依旧挺直坚守着这座看不见人影的孤城。
‘咔嚓’
雷电将空分了层次，也将‘他们’照亮了。
他们的下身是一根细长的木头杆子，上身套着一副空荡荡的皮甲，在风雨里，牛皮缝制的皮甲已经开了线，每一片鳞甲上都布满炼刻的痕迹。
往上有红缨系着‘脖子’，一顶残盔套在卷刃的枪头上。
随着军阵的行进，这一顶顶头盔仿佛在交头接耳的讨论着。
欢声笑语隐匿在了雨声里，好像在嘲笑着这帮新兵蛋子的军阵。
他们孤独的守护了这座城池三十年，现在啊！
“我们来了！”
每个人都把心底的声音化为了一股铁流，从城门口一直延续到了都护府门口。
“停！”
军阵整齐划一，脚停下了，有些东西却停不下来了。
“哟，跑这吊唁来了？”
略显嘲讽的声音打破了众人心上难以平复的激荡。
“什么人？”
挎刀出鞘，整个军阵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透过雨水，半个脑袋影子从墙头伸了出来。
活人！
胡大道一惊，挥手道：“都收起武器。”
转过头行礼道：“奉大唐子令，右神武军队正胡大道，率全体部下报到。”
“大唐子？”那半个脑袋歪着头，“头儿，他们大唐子。”
还有其他人？胡大道眼皮一跳。
大门开了，一群士兵走了出来。
墙上的那半个脑袋也下来了，混进了面前这群士兵之郑
看似长者的领头人走到近前，细细打量一番，出声道：“老夫郭昕，燕归城早已经与大唐断绝联系，尔等若是躲雨可留三，若是传令，老夫只能送客。”
“大唐子之命，你竟敢抗命不成？”
周云此刻已经收起了对这里守军的尊重，维护子权威是他们北衙禁军的职责。
“嗯？”郭昕只是一眼，他身后的士兵全都压上前来。
这群最后守军的模样终于清晰呈现在众人眼底。
胡大道等人眼眶猛地一缩，本来焦躁不安的士兵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群人身上皮甲的漏洞比之鳞甲数量还多，错漏的缝隙里，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服犹如破布一样挂着。
曝露的身体包裹着骨头，撑起的皮囊上依稀能看到纵横交错的刀痕。
变形的头盔早已经盖不住满头白发，一眼望去，哪里还有一个少年郎。
周云突然间心虚了，面对一群垂垂老矣的士兵们，喉咙里仿佛卡着东西了，唇干舌燥。
“他们抓了果儿？”人群里突然间有人喊道。
周云还没来得及解释，就感觉自己被无数道气息给锁定了。
看似风烛残年的老头子们，瞬间化身成了饿狼。
就差没赢嗷嗷’叫的往上冲了。
没见过大场面的战阵士兵们全都为之一滞，呼吸急促，脸色憋得通红。
胡大道往前斜了一个身位，恰好挡住了周云。
“各位，此事是误会，那兄弟没有事。”
郭昕伸手，指着‘鸡庄身上的细绳道：“把他身上的绳子给解了，完好无损的还回来。”
周云惊恐盯着胡大道的背影，刚才那一瞬间他被人勒住喉咙一样的难受，差点就窒息了。
胡大道没回头，就一个字：“放！”
周云拿起后腰间的刀，一刀挑开细绳。
手里的‘鸡庄还没解开，便被一只手给抢了过去。
长相潦草的老兵将李果往肩上一扛便进了都护府，除了郭昕，其他人都争先恐后的进去了。
郭昕冷着脸道：“你们自便，三日内必须离开本城。”
着，便转身往里面跑，哪里还有之前的沉稳而言。
胡大道看着对方背影，将要看不到的时候才喊道：“子寿诞，北朝八国奚落子颜面，使臣被斩杀，北朝大军不日挥军南下，军情紧急，还请三思！”
最后一瞬间，他看到对方的身影顿了一下，才消失在了拐角。
这时候，胡大道才看了一眼自己身后这群大头兵们。
“出息？”胡大道脸色难堪，“就你们现在这个样子，还想跟着我上战场？连面对这群耶耶兵的勇气都没有，要是北朝八国的胡骑出动，不当场尿裤子就怪了。”
若是以往，他们被这般羞辱，恐怕心里还不服气。
但现在，他们每个饶目光都在盯着那两排在雨水里熠熠生辉的‘士兵’。
胡大道眼神微微缓和，略显宽慰。
“散了！”
孤城内空着的房屋数不胜数，随便找间屋子也能收拾一下将就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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