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敏酒劲上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时已经黑了。
外间屋静悄悄的，看来那三个白脸狼已经走了。
身下的炕依然是温热的，还不错，临走还知道给老娘添上煤。
桌子上的水已经凉了，杜敏起身拿起杯子出了里屋，再加上点热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茶几收拾的干干净净，盘子里放了洗过的苹果，地上也扫过了。
去厨房看看，剩菜折好了，没吃完的饺子还有一大盘，都放在碗橱里。
正转悠着，大门响了，出来一看，弟兄三个回来了。
“啊？你们没走？”
杜敏忍不住出声问道。
倒把他们三个问愣了，“妈，这就过年了，走哪去？”
杜敏抚额，“我还以为你们回家了呢。”
“嗐，老婆孩子都不在家，回去也没人啊，我们陪您过年！”
三人簇拥着杜敏往客厅去，“刚才，去了一趟城里，给姥爷大舅他们送年礼去了。”
以前都是杜敏准备好东西，他们去送的，今年杜敏就忘了这事，吃完了饭他们自己掏钱买了几样东西送去了。
杜敏耸耸肩，“我还有什么事没办呢，原来是这个，年纪大了，忘啦！”
老二道，“妈您年纪才不大呢，您看姥爷，八十多了，精神多好啊，穿的那叫一个时桑”
老三也，“妈您还我穿皮夹克臭美，您没见我姥爷，穿着呢子大衣，围着格子围巾，戴着金丝眼镜，哎哟，跟妈您站一块儿，跟兄妹俩似的。”
老大瞪了三儿一眼，“不会话就别。”
杜敏已经接过话来，“你是妈老的跟你姥爷一个辈了？哼，明儿我也去买大衣，棉服噗啦噗呲的显胖。”
三儿急忙道歉，“不不不，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姥爷穿的时髦，妈您朴素惯了，这样就很好，很好。”
老二幸灾乐祸的笑起来，“三儿你也有哄不好妈的时候，咱妈可是最疼你了，你什么妈都爱听。”
杜敏不理他，“晚饭还你们仨做啊，我去给你大舅打个电话，时间长没见怪想他的。”
三儿道，“妈，您不想姥爷啊，姥爷还问起您来呢，您老不去看他。”
“我看他？我一看他就来气，还是少看的好，我还能多活两年。”
杜敏这样三个儿子并不意外。
原身的记忆里，她妈妈五十岁那年去世了，叫她气愤的是，刚给妈妈烧了百日坟，她爸爸收拾收拾家里的东西搬走了，跟一个寡妇住一起了。
原身跟爸爸大吵一架，“我不是让你从触着，你好歹过了周年再这事，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叫儿女的脸往哪搁？”
两个哥哥都是体面人，不来难听的话，原身一个农民，也没有什么顾虑，跟爸爸撕破了脸，好多年不见爸爸的面，直到前两年那个寡妇死了，爸爸搬到大哥家去住了，这才见了几面，不过也不给他好脸。
杜敏的大哥已经退休了，平时养花种草散步看书，儿女都成家了，除了老爹想着花样“折腾”他，日子还是很自在的。
跟大哥互报了平安，又问了嫂子好，了几句话，大哥在那头问她，“敏啊，咱爸想和你几句话，成吗？”
杜敏心头疑惑，“什么？我没有话和他。”
那头静了一下，杜敏的嗓门有点大，显然这话叫老头子听见了，然后大哥的声音又传过来，“好好好，咱爸不了，我听孩子们，今年他们媳妇孩子都没回去？”
“是的，光这三个光棍蛋子回来了。”
“不许胡，人家都有家世，什么光棍蛋子，不回去也好，省的你又买又做的，年年累的不行，人少，少做几个菜吃吃就成，又不是以前没饭吃，就盼着过年打牙祭。”
“是哩，我叫他们哥仨自己做，我今年吃个现成的。”
“你这样想就对了，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不会做的？就叫他们自己做，你等着吃就行，咱也不挑嘴，做啥咱吃啥。”
这个大哥不错，没君子远庖厨一类的屁话，反而让杜敏歇歇，就冲这，这个大哥认下了。
还有一个二哥，一个妹妹，也不知道什么脾性，杜敏想了想，平时联系的也不多，就不打扰了。
又了几句挂羚话，老三进来了，穿着一件花棉袄，这是杜敏早年的衣服，也不知道他从那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
“这袄好，比你那个皮夹克暖和。”
“是暖和，就是袖子短点。”
老三比杜敏高一头，袖子当然短，“那也比冻的打哆嗦强。”
“妈，晚上咱们吃火锅，锅子好弄，菜洗洗就成了，牛羊肉也买来了。”
“哟，谁掏钱买的牛羊肉？出血了啊这是。”
老三叫杜敏的不好意思，“肉大哥买的，菜我和二哥买的，您擎等着吃就成。”
杜敏来到厨房，老二正在调麻酱，麻酱太厚，得用香油懈开，筷子飞快的打在碗沿上，“啪啪啪”响，干巴巴的麻酱慢慢变成了流动的液体状。
老大蹲在地上砸蒜泥，吃火锅还是得吃点蒜泥才对味。
老二背着门没看到杜敏进来，“大哥你咱妈这个气什么时候能消啊，以前妈哪舍得让咱们干这个啊，啥都弄的好好的，这回可好，吃一口都得自己动手，我是真不耐烦下厨房。”
“你在家不也得做饭吗？到了妈这里就不能干了？”
“就是在家干烦了，上妈这来轻松轻松。”
“你倒是轻松了，你老娘活该伺候你啊。”杜敏幽幽的道。
老二的身体一僵，慢慢回过身来，讨好的道，“不是，妈，是我该伺候您，我伺候您！”
“哼，你刚才不是这么的吧？”
“我错了，我嘴贱，妈，您别生气，这几的饭我全包了，您等着吃就成！”
老大劝道，“妈，您别跟老二一般见识，快回屋看电视去，我们一会儿就弄好了。”
“哼！”
杜敏一甩手走了。
老二“啪”的打了自己一个巴掌，“叫你嘴贱！叫你话多！大哥，本来妈就没哄好，这下更糟了。”
“没事的，妈哪能因为这个跟你生气，她心软，你这两好好表现，回头再叫孩子们打电话来拜年，妈就该消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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