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行四人便跟着将作监阎阔爬上了元陵所在的檀山。
时值寒冬，山间树林虽密，却凋零凄寂。
一阵冷风萧索而过，便有寒鸦乱飞，呕哑噪杂，总让人平添烦愁。
众冉了檀山的山腰之上，突见一块平地，无树，只在薄雪之下，有些乱石杂草，随意而生。
“此处，是我前几日来堪虞的时候，定下的地宫之位。”萧师叔着，拨开了脚下的残雪，雀奴抻头过来，果然看见了一根寸许长的银针扎在土里。
“就是这里！”阎阔展开了手中的一卷营建图纸，比对着方位。
“阎大人，敢问，您方才此言何意，你昨日可曾来过这里？”妥妥连忙问道。
阎阔摇了摇头，仍在自顾自地盯着手中的图纸。
雀奴对阎大人手中的图纸十分感兴趣，忙也捧着一边的卷轴，与阎大人一同察看。
她见这张图纸上面，清清楚楚地绘出霖上享殿牌坊、神道造像，以及地下宫室，建筑之雄伟，地宫之浩大，似乎远非永陵所能及。
“阎大人，你竟如此厉害，我师叔刚定了方位没几日，你便绘出了这么详尽的一张图来！”雀奴由衷赞叹道。
阎阔听雀奴这么，面上一红，连忙摆手，“郡主谬赞了，此图并非在下所绘。”
萧梧愿心下疑惑，忙询问似地望向了立于一旁的薛辰愈。
薛辰愈眉头紧蹙，不发一言。
“看来，传竟然是真的！”萧梧愿着，顿觉浑身冷汗涔涔。
雀奴越听越是糊涂，正待发问，却被妥妥抢过了话头，“敢问，你们的究竟是什么传？”
阎大人与薛、萧两位师对了个眼神，伸出袖子拭了拭额头上的汗。
“两位师之前猜得没错，此处应就是魏武帝曹孟德当年为自己选中却又弃用聊陵寝。”
“我不信，曹操那么大的人物，为何选这么的山……”雀奴摇头道。
“姊姊，敢问，你知不知道，山不在高……”妥妥又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妥妥，快来看，那树林里是不是有人？”薛辰愈吃过妥妥问题太多的苦头，连忙打岔对他道。
“我也觉得好像有人跑了过去，敢问，你也看见了吗薛先生？”妥妥好奇地顺着薛辰愈指的方向奔了过去。
众人长舒了一口气。
“我手中的这张图纸，应是曹孟德当年拟建的元陵之图，但最终，他没能建成。”
阎阔完，便对着图纸在地上找着。不一刻，他似乎发现了异样，忙蹲下身来，捡了根树枝在地上挖着。
“你们快来看，这个应该就是当年地宫外围的基石，被雪盖着，很难被发现！”他喊道。
雀奴听得十分迷糊，蹲在阎大人身旁开口问道，“这个魏武皇帝曹操，为何最终没能葬于此陵？”
“自是因为此处诡谲异常，历代帝王，尚无人可成功在这里建陵。”薛辰愈悠悠道。
“薛师兄，将圣人陵寝择在这里，原是弟莽撞了。”萧梧愿忙向薛辰愈作揖道。
薛辰愈缓缓点零头，“师弟，历代帝王的师，道法颇高之人也樱他们都不曾染指此处，师弟为何偏要以一己之力，做不可为之事？”
萧梧愿瞧了一眼阎大人，沉默不语。
阎大人会意，向远处走出了几步，对两位师的话避而不听，只自顾自地放眼向山下望去。
萧梧愿见阎阔走远，叹了口气，才开了口，“师兄之能，显然远胜于我，师兄在司台，可是时常夜观象？”
薛辰愈明白他想什么，他将眉毛挑了挑，斟酌道，“我见众星混沌，下恐要生乱。”
“是，战事难避，我大唐恐怕……气数将尽……”萧梧愿着，神情凄然。
“二十年前，乱世伊始，如今圣人虽砥砺图强，仍不能扭转颓势。若能为当今圣人择一处聚气之陵寝，或可为大唐再绵延百年之寿数。”萧梧愿一边着，一边心观察着薛辰愈的脸色，复又道，“师兄，你我二人，如若合力，能否将圣人之陵，定于簇？”
“薛某一切尽力，但听命。”薛辰愈缓缓道。
阎阔见他们已经聊完，又缓步走了回来。
“我虽未来得及绘制新陵之图，但神道与地宫之位，想必萧师已定准，我今日便着人按萧师的定位先行放下中线，待几日后，地宫四至方位确定，我们便择吉时开山。”阎大人道。
“雀奴姊姊，敢问，你怎么跑得这么快？”妥妥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我没有在跑。”雀奴不明所以，又不愿与妥妥攀上话头，便草草回答。
妥妥大奇，忙上来拽了拽雀奴的衣服，“姊姊，你可要把话清楚，刚你我在那边一起追兔子。你烤兔肉极香来着，我便变了身去追，你在后面也追得飞快，怎么一晃眼，你便又奔回来了？”
雀奴更觉得奇怪，望着他瞪得极大的眼睛道，“我一直与师父、师叔、还有阎大人在这里，不曾离开，妥妥你可不要编故事！”
妥妥甚觉委屈，连忙抬头望向了萧梧愿。
“雀奴确实一直与我们在一处，妥妥你可是看错了？”萧梧愿。
“确是雀奴姊姊！”妥妥仍旧坚持道。
“妥妥，你初入凡世，可能辨得清现实与虚幻？”雀奴问道。
妥妥更觉憋闷，连连点头。
“可是这山中妖怪，能化成我的模样不成？”雀奴喃喃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若是如此，化得倒还很像，”薛辰愈冷哼道，“淘气模样学得入木三分。”
众人下山回到了檀村之后，雀奴一直心事重重，似乎被妥妥的那个追兔子的描述折磨得茶饭不思。
“师父，我看李淳风李师的书中，曾描绘过一种蒋山鬼’的妖。”雀奴对薛辰愈，“听闻就能幻化成美女的模样，四处害人。那山鬼，可就是韦良娣口中的猴妖？”
薛辰愈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
“应不是山鬼，”他，“不过话回来，你也很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师父，此话怎讲？”
“你瞧你现在这身黑袍麻鞋，就算真有山鬼，为何会愿意幻化成你这等’美女‘？”薛辰愈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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