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的糖糖有个粉色的针线筐,是奶奶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碎布、钝头剪刀和卷成卷的彩色线轴,最底下还压着一本画满熊图案的针线入门书。每睡前,糖糖都要把针线筐搬到床头柜上,用手指摸一摸柔软的碎花布,才肯钻进被窝。
这晚上,糖糖刚把布熊玩偶放在枕头边,就看见针线筐里的线轴突然转了起来,金色的线像蛇一样溜出来,在台灯下织成了一道闪着光的拱门。她揉了揉眼睛,拱门里竟传来清脆的铃铛声,还有人轻轻喊她的名字:“糖糖,来做裁缝呀。”
糖糖光着脚丫跳下床,顺着金线拱门钻了进去。等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飘着布幡的街上,布幡上写着“彩虹裁缝铺”四个彩色的字,门口挂着的风铃是用纽扣串成的,风一吹就“叮叮当当”响。
“欢迎你来当裁缝!”铺子里跑出一个扎着布带辫子的女孩,她穿着缀满亮片的蓝色背带裙,胸前别着一枚绣着剪刀图案的徽章,“我叫布布,是这里的掌柜,今要教你做三件衣服,做完就能拿到‘合格裁缝’勋章啦!”
糖糖的眼睛亮闪闪的,她攥着自己的拳头:“我能行吗?我只会给布熊缝围巾。”
“肯定行!”布布拉着糖糖跑进铺子,柜台后摆着三张木桌,每张桌上都放着布料、针线和一张画着图案的纸。第一张桌上是块软软的米白色棉布,纸上画着一只圆滚滚的兔子,旁边写着“给兔奶奶做护膝”。
“兔奶奶住在街尾的木屋里,她的膝盖一到冷就疼,我们先给她做对暖暖的护膝吧。”布布把顶针套在糖糖的食指上,又帮她穿好粉色的线,“你看,沿着画好的兔子轮廓缝,针脚不用太密,像蚂蚁排队那样整齐就好啦。”
糖糖坐在凳子上,左手按住棉布,右手捏着钝头针,心翼翼地往布里扎。可针线好像不听使唤,刚缝了两针,线就打了个结,针也歪歪扭扭地从布的另一边钻出来,把兔子的耳朵缝成了三角形。她急得鼻尖冒出汗,把针往布上一戳:“怎么这么难呀,我缝不好。”
“别着急,我教你一个诀窍。”布布搬来凳子坐在糖糖身边,握着她的手慢慢缝,“针要对着光线穿,线拉的时候轻轻拽,就像你给布熊拍灰尘那样轻。你看,这样是不是就整齐啦?”
糖糖跟着布布的动作慢慢缝,这次针脚果然变整齐了。缝到兔子的眼睛时,她想起妈妈缝纽扣时总会多缝两圈,就学着样子在布上绕了两针,把黑色的纽扣牢牢固定在兔子脸上。等缝完最后一针,她举起护膝晃了晃,兔子的耳朵翘翘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真的要跳起来似的。
“哇,糖糖好厉害!”布布拍手叫好,刚要把护膝放进竹篮,铺子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只戴着绒线帽的松鼠捧着一团毛线跑进来,慌慌张张地喊:“布布掌柜,不好啦!鹿妹妹的围巾被风吹到树枝上,勾破了好大一个洞,她马上要去参加森林音乐会,急得直哭呢!”
糖糖立刻站起来,把刚缝好的护膝往竹篮里一放:“我们去帮鹿妹妹吧!我刚学会缝东西,不定能修好围巾!”
布布点点头,抓起桌上的蓝色丝线和剪刀,拉着糖糖跟着松鼠往街外跑。森林音乐会的场地在一片开满蒲公英的草地上,鹿妹妹正坐在大石头上,怀里抱着一条蓝色的围巾,眼泪像珍珠一样往下掉。围巾的一角破了个大洞,露出里面的毛线头,风一吹就飘来飘去。
“鹿妹妹别难过,我们帮你修围巾!”糖糖跑过去,接过围巾铺在膝盖上。她发现围巾上绣着雪花图案,破洞正好在一片雪花的中间,要是直接缝补,肯定会不好看。
布布蹲在旁边,指着破洞:“不如我们把破洞改成一朵花吧!你看,这里有黄色的丝线,正好做花瓣。”着,她从针线包里拿出黄色线轴,穿好针递给糖糖。
糖糖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刚才缝护膝的诀窍,先沿着破洞的边缘缝了一圈,把散开的毛线固定住,再用黄色丝线一针一针绣花瓣。刚开始,她的手还有点抖,绣到第三片花瓣时,突然听见音乐会的喇叭响了:“请演员们赶紧到后台准备,音乐会还有十分钟开始啦!”
鹿妹妹着急地站起来,耳朵耷拉着:“来不及了,要是赶不上表演,妈妈肯定会失望的……”
糖糖停下针,抬头看了看鹿妹妹红红的眼睛,又看了看手里快绣好的花瓣,咬了咬牙:“别着急,我再快一点!你先去后台换衣服,我缝好就给你送过去!”
鹿妹妹点点头,攥着围巾的另一角往后台跑。布布帮糖糖扶着围巾,糖糖的手指飞快地动着,针脚虽然比刚才密了些,但每一针都牢牢地扎在布上。最后一针缝完时,她把线用力拽了拽,打了个的结,一朵金灿灿的花正好盖住了破洞,和旁边的雪花配在一起,比原来还要好看。
“缝好啦!”糖糖举起围巾,跟着布布往后台跑。后台里,鹿妹妹正穿着白色的演出服,着急地转圈。糖糖把围巾递过去,鹿妹妹围上围巾,对着镜子一看,惊喜地叫起来:“哇!花好漂亮!谢谢你糖糖,这样我就能美美地表演啦!”
音乐会开始了,鹿妹妹戴着修好的围巾,站在舞台中央拉提琴。蓝色的围巾在灯光下闪着光,黄色的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台下的动物们都拍起手来。糖糖坐在观众席上,心里甜滋滋的,比吃了草莓糖还要甜。
“我们该回去缝第三件衣服啦,兔奶奶还在等她的护膝呢。”布布碰了碰糖糖的胳膊,两个人悄悄离开音乐会场地,回到了彩虹裁缝铺。
糖糖把护膝从竹篮里拿出来,刚要递给布布,突然听见铺子里传来“咳咳”的咳嗽声。兔奶奶拄着拐杖,慢慢从门口走进来,她的头发像雪一样白,膝盖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旧毯子。
“孩子们,我听你们在给我做护膝,就过来看看。”兔奶奶笑着,眼角的皱纹像花朵一样展开,“刚才路过音乐会场地,听见鹿妹妹,有个裁缝帮她修好了围巾,是不是你呀?”
糖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把护膝递过去:“是我缝的,但是……但是我缝得有点慢,还让鹿妹妹差点迟到了。”
兔奶奶接过护膝,轻轻摸了摸上面的兔子图案,又摸了摸糖糖的头:“傻孩子,慢一点没关系,只要每一针都用心,缝出来的东西就会暖和。你看,这只兔子的眼睛,你缝了两圈,多结实呀。”
布布从柜台后拿出一枚金色的勋章,勋章上刻着一把剪刀和一根针线,递给糖糖:“糖糖,你不仅完成了三件衣服的任务,还帮助了鹿妹妹,这枚‘合格裁缝’勋章送给你!”
糖糖接过勋章,刚要戴在胸前,突然看见针线筐里的金线拱门又出现了,门口传来妈妈的声音:“糖糖,该起床啦,太阳都晒到屁股啦!”
她着急地看着布布和兔奶奶,布布笑着挥挥手:“快回去吧,以后想当裁缝,就摸摸你的针线筐,我们还会见面的!”兔奶奶也举起护膝,对她眨了眨眼睛:“谢谢你的护膝,很暖和哦。”
糖糖顺着金线拱门钻出去,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床头柜的针线筐上。她赶紧坐起来,摸了摸针线筐,里面的线轴安安静静地躺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糖糖,快来吃早饭啦!”妈妈的声音又传来。糖糖穿上拖鞋,跑到客厅,看见奶奶坐在餐桌旁,膝盖上盖着一条旧毯子,正揉着膝盖。
糖糖突然想起梦里的兔奶奶,她转身跑回房间,从针线筐里拿出米白色的棉布、粉色丝线,还有那枚在梦里见过的、刻着剪刀的勋章——原来勋章就放在针线筐的最底下,是奶奶早就准备好的。
“奶奶,我给你做护膝吧!”糖糖抱着布料跑到奶奶身边,把勋章别在胸前,“我昨在梦里学会缝兔子图案了,缝好的护膝又暖和又结实,你戴上膝盖就不疼啦!”
奶奶笑着把糖糖搂在怀里,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呀,我的糖糖变成裁缝啦,奶奶等着戴你缝的护膝。”
糖糖坐在奶奶身边的凳子上,拿起针线,像在梦里那样,先穿好线,把顶针套在食指上,然后心翼翼地把棉布铺在膝盖上。阳光照在她的手上,也照在奶奶的旧毯子上,针线慢慢穿过棉布,留下一串整齐的针脚,就像梦里那条飘着布幡的街上,纽扣风铃发出的“叮叮当当”声,温柔又温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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