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棠一副“原来就为这点事”的表情道：“倒是没什么，刚才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只野猫，猫儿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打翻了我屋子里的烛台。我起来逮猫，倒是忙活了好一会，这不刚睡下，五叔你又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五叔呵呵一笑，正准备离开，忽然，他看见绿棠的额头上有一个渗着血丝的包，他就着手里的油灯问道，“你这额头上咋还有伤呐？”
绿棠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可不是么，那烛台翻下来砸到了我的头，不然我哪会这么生气了？”
“下次可要当心点！”五叔叮嘱了两声，又提着油灯往别处去了。绿棠见他走远，这才若无其事的关上了大门，回到了朱羽的身边。
“二姐，放心吧，五叔走了。”
“嗯，走了就好，快去处理你的伤口。”
绿棠离开以后，朱羽开始观察床上的朱汐。昏过去聊朱汐似乎还是睡得不踏实，她时而蹙眉，时而喃喃自语，只是听不清楚到底在些什么。织锦寸步不离的照看着她，朱羽也斜靠在旁边的椅子上，就着一盏烛台百无聊赖的观察朱汐，偶尔打个盹。
“不……”朱汐忽然喊了一声，朱羽凑过去听了一下，却是个清晰地“不”字。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噩梦，没过一会，朱汐竟然开始声点啜泣起来。
朱羽挑了挑眉，问织锦：“大姐每晚上都做噩梦吗？”
织锦犹豫了一下，如实答道：“前些日子倒是这样，自从大姐回来以后，总是睡不安稳。大姐她睡眠浅，所以要奴婢搬到了别的屋去睡觉了。所以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要她搬开？
朱羽才不相信什么睡眠浅的鬼话！织锦的动作是府里出了名的轻巧，若是她会把朱汐吵醒，那绝对不是最真实的理由。
难道，梦话里有什么秘密？
朱羽有些兴奋地挑了挑眉，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过她还能有什么秘密？大不了就是对爹娘、对自己、对青阳和玄月两个家伙有怨念，不敢被人听见罢了。想到这里，朱羽就没有探听朱汐的心事的心思了。
慢慢的，朱汐的脸颊突然变成了潮红，细细的皮肤上沁出了薄薄的汗水。织锦满脸担忧的看着朱羽，急切的问道：“二姐，大姐这是……”
朱羽凑到了跟前，她轻轻地撩开了朱汐耳边的头发，只见她的脖子上和耳朵后边已经慢慢的开始长出了红色的疹子。
“已经长到脸上了！”朱羽沉声道，“织锦，大姐什么时候出嫁？”
织锦道：“只剩下不到四了。”
“不到四……一亮，也就是只有大概三的时间……”她盘算着，等今亮的时候，朱汐身上的疹子应该会长到脸上；等到明晚上，所有的红色的水泡都会溃烂、化脓。其实到了明，自己便可以想办法让爹知道这件事。婚礼迫在眉睫，爹肯定会到处求医问药，只不过药石无医就是了。如果爹爹还算理智的话，肯定会设法向岳家临时提出退婚，只不过就是要委屈爹爹这张老脸就是了。
唉，爹爹一心想要保留朱氏一族的脸面，结果最后却砸在了自己这几个儿女手中，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到时候是何感想……
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
朱羽的心里已经有了整件事情的大概草图，她的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不少——除了怀揣着对爹爹的愧疚之心以外。她看了一眼织锦，这才发现织锦已经累得睡着了。
今也算是为难她了！
朱府家业大，只不过朱老爷向来不讲究铺张排场，朱汐姐妹俩从来都各自只有一个丫鬟伺候着，就算是朱夫人身边也才两个丫鬟、一个老妈子而已。要是附近镇子里的其他富贵人家，哪怕家业不及朱府，府里的排场倒是朱府的三倍有余。
朱羽不忍心叫醒织锦，于是默默地挪到了朱汐的身边。她也很想睡觉，但是绿棠烧水去了，身边无人，她只能自己看着朱汐。
忽然，朱汐伸出着手臂，茫然无措的朝空中挥动了两下。朱羽不知道她到底是做噩梦了，或者是身上又痒了，她只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慢慢的，朱汐安静了下来，只是双手却仍在发烫。
朱羽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空，见空中泛起了一丝朦朦胧胧的亮色，她估摸了一下，差不多是凌晨的四点左右了吧。
如果真的按照东乌所，现在朱汐的身上痒的劲头应该过去了。
“不……不要打我……”朱汐忽然迷迷糊糊的喊出了这么一句话，正在修剪烛心的朱羽低下头看了一眼，只见朱汐胡乱的摇着头，脸上的表情似乎很痛苦。
大概是个很痛苦的梦境吧。朱羽放下了手里的剪刀，默默地坐回了朱汐的床边，在朱汐的身上轻轻地拍了几下，等到她平静下来以后，她这才为她轻轻地掖上了被角。
真是，自己现在这算是妹妹哄姐姐，还是妈妈哄孩呢？
二十多岁的灵魂，十四岁的身体，现在回想起来倒是一件挺奇妙的事情。
朱羽正放任思绪面无边际的遐想着，此时，安静的朱汐忽然呢喃了一句——
“五……王身……”
嗯……这是什么？
直觉令朱羽皱了皱眉头，这两句没头没脑的话实在太过诡异，朱羽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可是此时，朱汐已经不再张口话了。朱羽灵机一动，凑到朱汐耳朵旁，像只猫一样的轻声道：“姐姐，你刚才什么来着？”
可是朱汐却没有动静。朱羽见织锦还没有醒过来，于是她对着朱汐又问了一句：“姐姐，五……”
朱汐终于蠕动了一下嘴巴，再次呢喃了一句。这次却得无比清晰。
“五魔鬼，亡身灭形……”
五魔鬼，亡身灭形……
这是什么意思？朱羽从来没有听过这句话，但是这句话的意思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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