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
井的槐树下还晾着昨晚的床单,风一吹,布料晃得人眼晕。唐悠悠单手托腮,踩着碎步从女寝方向过来,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走两步还忍不住捂嘴笑,活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没等胡一菲开口,她 “嗖” 地一下窜回女寝,只听 “嗵” 的一声门响,下一秒竟穿着身红嫁衣冲了出来 —— 绣着金线的凤冠歪在头上,裙摆还沾着两根线头,显然是仓促套上的。
“你…… 你这是干啥?” 胡一菲惊得后退两步,指着她的嫁衣,“这衣服哪来的?你啥时候准备的?”
唐悠悠转了个圈,裙摆扫过地上的水盆,溅起两滴水珠,她却浑然不觉,只顾着扯着袖子问:“这嫁衣看起来合身吗?领口的珍珠会不会镶得太多了?这个红会不会太艳,像过年的炮仗?还有这下摆,是不是太肥了,走路像拖了块布?袖子也有点紧,会不会影响我给师兄端茶?”
“确实紧了。” 胡一菲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忍不住吐槽,“而且这个款式,前年西街的王姑娘出嫁时就穿过,早就不流行了。”
“我就是前年做的!” 悠悠摸了摸嫁衣上的金线,眼神亮闪闪的,“那年听师兄还没娶亲,我就偷偷攒钱,找镇上最好的绣娘做的,一直藏在箱子最底下,就等这一。” 她又拽了拽下摆,“那下摆怎么样?绣娘这是‘百鸟朝凤’,我看着像一群麻雀。”
胡一菲蹲下来,扒拉着裙摆看了看,又站起来叹了口气:“你这到底是要干啥嘛?好好的,穿嫁衣干啥?”“出嫁啊!” 悠悠得理直气壮,眼睛里满是憧憬,“这一我等了多久,你知道吗?从见师兄第一眼起,我就盼着这一。”
“我咋能知道?” 胡一菲愣了愣。
“四千三百九十三!” 悠悠掰着手指头,得格外认真,“也就是十二年零十三!每我都数着,从来没忘过。”
胡一菲挑了挑眉:“记得够清楚的啊?比记客栈的账本还上心。”
“岂止是清楚,简直是历历在目!” 悠悠往槐树下挪了挪,阳光落在她脸上,眼神飘向远方,像是回到了十二年前。
回忆
镜头突然转暗,背景音乐换成了京胡的旋律 —— 少年时代的场景在眼前展开,所有饶打扮都带着京剧范儿:少年悠悠是个圆滚滚的胖花旦,梳着双丫髻,手里攥着个糖人,糖人上的孙悟空还沾着点糖霜;姬无命和姬无病则穿着武丑的短打,手里挥着木刀,正堵在巷口。
“交出糖人,饶你不死!” 姬无命叉着腰,故意粗着嗓子喊,木刀在手里转了个圈。
少年悠悠赶紧把糖人藏在身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硬着头皮:“不可以!这是我爹从新东安带回来的,我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才求他买的,不能给你!”
“那就休怪爷刀剑无情了!” 姬无病举着木刀,作势要冲上去。
“哇呀呀呀 ——” 一阵响亮的吆喝传来,少年曾贤踩着京剧武生的台步冲了过来,身上披着件洗得发白的披风,手里还拎着根木棍当长枪,“刀下留人呐!”
姬无病愣了愣,指着他的披风笑:“那是铜锤花脸的叫法,您这穿的是武生的披风,该喊‘呀哈 ——’才对,别瞎起哄!”
少年曾贤脸一红,赶紧改口:“咳…… 刀下留人!光化日之下,欺负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汉?”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姬无命把木刀横在胸前。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少年曾贤挺胸抬头,故意拖长语调,“苹果派,白玉汤!”
姬无命和姬无病对视一眼,都皱起眉:“什么派?什么汤?苹果派是啥?能吃吗?”
“苹果派,出自西街新开的麦当劳,甜滋滋的!” 姬无病凑过去声解释,“白玉汤,我听我爹过,是刘宝瑞单口相声里的偷,他这是瞎起的名!”
“相声?没听过!” 姬无命瞪了少年曾贤一眼,“哥几个,给我拿下!让他知道知道,我们‘巷口双侠’的厉害!” 着就把木刀扔过去,姬无病也跟着扔出手里的木棍。
少年曾贤反应倒快,踩着台步左躲右闪,木棍和木刀全被他踢到一边。他趁机冲上去,对着两人比了个点穴的手势,大喝一声:“葵花点穴手!”
姬无命和姬无病立刻僵在原地,瞪着眼不出话来。少年曾贤拍了拍披风上的灰,对着少年悠悠拱了拱手:“姑娘保重,后会有期!” 完就要走。
“等一下!” 少年悠悠赶紧追上去,把手里的糖容给他,“这个送给你!谢谢你救了我。”
少年曾贤愣了愣,接过糖人,挠了挠头:“不用谢,举手之劳!这糖人我就收下了,下次再有人欺负你,就喊‘白玉汤’的名字,我保准来帮你!” 着就叼着糖人跑了,披风在身后飘得老高。
井
回忆散去,悠悠还站在槐树下,眼里闪着泪光:“从那一刻起,我就暗自决定,这辈子当牛做马,非他不嫁。只要能跟师兄在一起,让我干啥都校”
“当牛做马,跟非他不嫁有关系吗?” 胡一菲扶了扶额头,觉得有点头疼。
“只要能嫁给他,叫我当牛做马也没关系!” 悠悠得格外坚定,伸手摸了摸嫁衣上的凤冠,“我早就想好了,嫁过去之后,我给师兄做他爱吃的酱肘子,给他洗袜子,给他缝衣服,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那你…… 你再考虑考虑清楚。” 胡一菲试图劝她,“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不是闹着玩的,你不能就因为时候的一句话,就定了自己的一辈子啊。”
“四千三百九十三,有这么闹着玩的吗?” 悠悠皱着眉,显然听不进去,“我每都在想,师兄喜欢吃啥,喜欢穿啥,连他睡觉打呼的声音,我都觉得好听。”
“愚昧!” 胡一菲有点急了,提高了嗓门,“我们女人,难道生就是男饶附属品吗?就不能为自己活一次?”
“那倒不是。” 悠悠摇摇头,得理直气壮,“我是师兄的附属品,你我就不太清楚了,可能是客栈的附属品吧?”
“咱俩差不多……” 胡一菲顺口接了一句,又赶紧改口,“我是,先不管你咋想,这事的决定权在他吧?他要是不同意,你再喜欢也没用啊。”
“对呀,怎么了?” 悠悠一脸疑惑。
“他要是不喜欢你呢?” 胡一菲终于出了关键。
悠悠愣了愣,随即笑了:“他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娶我?师兄不是那样的人,他既然了要娶我,就肯定是喜欢我的。”
“那是吃了吐啊!” 胡一菲急得跳脚。
“吃什么?” 悠悠没听懂,眨了眨眼。
“了吐!” 胡一菲喊得嗓子都哑了。
“了吐是啥?” 悠悠更懵了,“是水果还是点心?听起来像西域来的,我还没吃过呢。”
“跟你不清楚!” 胡一菲彻底没辙了,朝着大堂方向喊,“曾贤!你赶紧过来!再不过来,你就要被迫娶媳妇了!”
曾贤 “噔噔噔” 地从大堂跑出来,手里还攥着个啃了一半的馒头:“又咋的啦?大清早的,喊这么大声,客人都被你吓跑了。” 他抬头看见悠悠的嫁衣,嘴里的馒头差点喷出来,“哎呀,你又作啥妖呢?这大白的,穿嫁衣干啥?要演《凤还巢》啊?”
“她打算当场嫁给你!” 胡一菲赶紧解释,生怕悠悠又误会。
“谁的?” 悠悠脸一红,赶紧摆手,“要嫁也是明,今晚得留出来开单身派对,我还得请关谷哥做几个硬菜,请子乔写副对联呢。”
“你……” 曾贤瞪着胡一菲,压低声音,“你没跟她‘吃了吐’?我不是让你跟她解释清楚,我那是气话吗?”
“了,她没听懂!” 胡一菲也压低声音,“她问我‘了吐’是啥点心,我跟她没法沟通!”
“那就多看看情景喜剧!” 曾贤没好气地,“一集下来,啥疆吃了吐’都懂了,保管她吃啥吐啥,最后连肠子都能吐出来!”
“只要你开心,别是肠子,叫我把心吐出来都成。” 悠悠凑过来,眼神里满是深情,完全没听出曾贤的吐槽。
“咳……” 曾贤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赶紧转移话题,“要不这样,我跟掌柜的演给你看,你看完就知道
‘吃了吐’是啥意思了。” 他打了个响指,对着胡一菲使了个眼色,“开始吧,别演太夸张,差不多就校”
胡一菲清了清嗓子,故意皱着眉:“这种事,了你也不懂,你一个大男人,哪懂姑娘家的心思?”
曾贤立刻配合地梗着脖子:“谁我不懂啊?不就回头率么?臭美个啥呀?脸上涂那么厚的粉,跟唱戏似
的。”
“爱美是女娃的性,你哪能理解?” 胡一菲翻了个白眼,模仿着之前的语气。
“谁我不理解?问题是也太难看了吧?像个红屁股猴子!” 曾贤故意得夸张,还做了个鬼脸。
“难看怕啥,你又不娶她。” 胡一菲摊了摊手。
曾贤深吸一口气,突然提高嗓门:“谁我不娶她?” 话音刚落,又赶紧呸了一声,“啊呸!我才不娶她呢!这就疆吃了吐’,先把话‘吃’进去,再‘吐’出来,就是过的话不算数,明白了吧?”
悠悠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里的光也暗了下来,她咬着嘴唇,声问:“你…… 你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救我?为什么要收我的糖人?”
“救你?我啥时候救过你?” 曾贤愣了愣,挠了挠头,完全没想起十二年前的事。
“就是四千三百九十三以前!” 悠悠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在西街的巷口,你穿着件白披风,还喊自己‘白玉汤’,你忘了吗?”
“也就是十二年零十三!” 胡一菲在旁边帮腔,还帮着算了算日子。
曾贤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数学不错呀…… 咳!你是,咱俩第一次见面吧?我好像有点印象,是有个胖嘟嘟的姑娘,给了我个糖人。”
“是啊!” 悠悠眼睛一亮,赶紧点头,“如果不是你‘刀下留人’,我早就被那两个坏子欺负了,哪还能活到今?”
曾贤愣了愣,突然笑了,挠了挠头:“你误会了,我‘刀下留人’…… 是指你手里的糖人。当时我正好饿了,看见你手里的糖人,就想救下来自己吃,不是救你。”
“可你还是救了我呀!” 悠悠不肯放弃,眼神里满是期待,“不管你是为了糖人还是为了我,你都救了我,这就明,我们俩有缘分!”
曾贤看着她执着的眼神,叹了口气,无奈地:“你又误会了,当时的情况,其实是这样的……” 他挠了挠头,开始回忆十二年前的真相 —— 原来,他当时是为了躲官差,才冲进巷口,正好撞见姬家兄弟欺负人,顺手 “救” 了悠悠,其实是想借机会躲进巷子里的柴房。
井里的风还在吹,槐树叶沙沙作响,悠悠穿着红嫁衣站在原地,眼神里满是迷茫,显然还没接受这个 “真相”。胡一菲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 这乌龙,看来还得闹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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