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姨娘走后没多久,柳玉便回来了:“姑娘放心,我已敲打过江嬷嬷了。她知道如何做。”
聂凡问道:“可是查明了因为什么事?”柳玉道:“出去打听的丫鬟,是因为江嬷嬷今日教四姑娘规矩严了些,四姑娘不乐意。先是对江嬷嬷言语辱骂,江嬷嬷您是知道的,嘴巴上从不愿意吃亏。便起了口角。四姑娘不过,便动手打了江嬷嬷。江嬷嬷不敢还手,只是将四姑娘推了一下。看见四姑娘摔了,便急急跑回来。估计是怕您责罚,这才想到哭着向您先告状。”
聂娥道:“主子跟奴才打架,这倒是新鲜。看来眉姨娘这个蠢货是看你性子好,此时不想着禀明老太太处置江嬷嬷,倒是先想着来算计你一把,让你既为聂萱出了这口气,又做了恶人!”
聂凡不是不明白此中关节,此时若聂凡真的顺着眉姨娘的话下去,等处置了江嬷嬷。不管事实如何,别人只看见她这个江氏的亲生女儿,倒处罚了服侍江氏多年的老仆。虽聂凡不是像古人一般在意自己所谓的闺誉。但她也极不喜欢被人算计的滋味。
柳玉又道:“就是,奴婢听四姑娘原来好好的。等眉姨娘去看过之后反而起不来了。”
聂凡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她既然想让我当恶人,那我就当了这个恶人!”
少顷,聂凡便看见院子里气急败坏的眉姨娘。因绣房的门开着,院子里的情形看得很清楚。眉姨娘步履匆匆,看来是要走了。聂凡故意道:“眉姨娘好生无礼,竟是打算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吗?”眉姨娘气了个倒仰。
江嬷嬷因被柳玉敲打过,又知道有聂凡撑腰,很是趾高气扬。给了眉姨娘一顿脸色瞧。眉姨娘惯于隐忍,又确实是聂萱先打饶,硬着头皮劝了江嬷嬷一通。此时她正在气头上,正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谁知这个聂凡竟然不依不饶了。
眉姨娘不情不愿的过来,也不进门,站在抄手游廊上行了一个礼:“二姑娘,三姑娘。婢妾还要回去照顾四姑娘,先告辞了。”
“四妹妹怎么了?”聂凡明知故问。眉姨娘强忍着怒火:“四姑娘被江嬷嬷推摔了一跤,现下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聂凡道:“既是起不来,怎么姨娘不好好照顾四妹妹,倒是巴巴的做了桂花糕来给江嬷嬷道歉?可有请了大夫?”
眉姨娘更加生气,索性头扭到一旁去。却听得聂凡又道:“起来,四妹妹这个规矩可真得好好教教了,跟一个嬷嬷打架,也亏她做得出来。母亲在时,她就不敢这样放肆。”
眉姨娘气了个倒仰,这是四姑娘这样,都是她带坏的了?但凡是个聪明的,都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这个病秧子偏偏要把话死,把人逼死才算吗?
聂凡还待刺激她几句,却听聂娥道:“姨娘既要照顾四妹妹,不如让她先回去吧。”聂凡也只得道:“既如此,那姨娘快走吧,别耽误了四妹妹的病情。”
眉姨娘气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难道她走不走非得要这两个丫头同意才行吗?却见聂凡姐妹已经在相互指点女红了:“姐姐且看我这朵花儿绣得怎么样?”聂娥看了一眼,道:“嗯,不错。再练练就可见人了。”竟是视她为无物!眉姨娘无法,,只得一跺脚走了。
待确认眉姨娘真的走了,聂娥才道:“你并非是如此尖刻之人!”
聂凡放下绣棚,拿着团扇扇着,道:“我这是为了她们好!姐姐且看着吧。”
聂凡确实是为了眉姨娘母女好,这一招还是在周宝珠那儿学着的。那日平阳郡主那般放肆,周宝珠以言语恐吓。平阳郡主方才知道害怕。否则以平阳郡主那般张扬的性子,不知道还要给汝南王府闯多少祸。今日眉姨娘笑着就要挖一个坑给聂凡跳。聂凡便对眉姨娘言语不敬,眉姨娘才会明白聂凡不是好相与的,日后方会有所收敛。
聂娥想了想,还是道:“话虽如此,她若是去告状...”聂凡笑道:“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件事不管她跟谁告状,我都不会有任何影响。”因为这个家里能做主的人都只关心自己,谁会在乎一个妾被嫡女欺了?再,她难道不怕聂萱毒打下饶事被人知道吗?
聂娥莞尔,道:“也是,若是她向老太太告状,老太太不定还会排揎她一顿。再者,老太太也不会拿你怎么样。若是她向父亲告状,我倒可以教你一个法儿:待父亲传你话时,你只好好的,一句话也不答他。不出一刻,他必然叫你走了...一句话也骂不出来。”
聂凡拿着团扇遮住嘴笑:“看来这个招你使过不少啊!”聂娥气得直瞅她。又道:“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人,你还是得心。”聂凡点头。
不出聂凡所料。聂白钧从衙门回来时,眉姨娘果然迎上去告状。她得含含糊糊,只今日她去看聂凡,聂凡很是给了她眼色瞧。待聂白钧问她今日作何要去看聂凡,聂凡如何对她不敬时,眉姨娘又不敢撒谎,又不敢实话。只是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最后聂白钧烦了,道:“凡姐儿一向是个好性的,只是她病着,又在孝郑待人难免疏忽。你好赖是长辈,怎好与她计较这个?”
眉姨娘见挑拨不成,只好就是个哭。她服侍聂白钧时日长了,又生了一双儿女,此时一哭,聂白钧也只能给她这个面子。他吩咐道:“去传凡姐儿来书房见我。”眉姨娘见此计成,先止住了哭。又怕聂凡漏了嘴,又道:“老爷只稍微凡姐儿两句就叫她回去吧,叫她知道孝敬长辈。不可得狠了。”聂白钧本来就没打算为了眉姨娘去怎么责备聂凡,只是嗯了一句便不理她。
须臾聂凡来了,眉姨娘擦干泪,站到坐着的聂白钧身后去。
“女儿见过父亲。”聂凡缓缓行礼,这是聂凡第一次近距离的在聂白钧身边。记忆里原主对聂白钧是十分尊重的。聂凡前世没有父亲,此时不由悄悄打量着聂白钧。记得他好像四十了。此时见着相貌倒也符合。他还穿着五品郎中的官服...
眉姨娘见这父女不话,便轻轻推了一下聂白钧。聂白钧道:“起来吧。”聂凡依言起来,道:“父亲叫女儿来,可是要问四妹妹毒打江嬷嬷一事?”聂凡率先开口,完也不管聂白钧和眉姨娘如何反应,继续道:“我看四妹妹言语无状,便请江嬷嬷教导她规矩,谁知四妹妹不服管教倒也罢了。竟然毒打江嬷嬷...”
“你谎!”眉姨娘喊道。“你给我闭嘴!”聂白钧冲眉姨娘吼道,方才眉姨娘站在他身后这么一喊,吓了聂白钧一跳。是以他非常生气。
眉姨娘吓得缩聂白钧身后去。
聂凡又道:“眉姨娘做了桂花糕来看女儿,原想叫女儿惩罚江嬷嬷。但女儿想江嬷嬷或许有错,也受到惩罚了。四妹妹性情如此暴虐,我若再处罚江嬷嬷,便是助长了四妹妹的歪风邪气。所以女儿反而让眉姨娘去跟江嬷嬷认了错。谁知眉姨娘当时不作,背后到父亲这儿来编排女儿了!女儿所句句属实,父亲可以着人去查。”
聂凡三言两语,把话得清清楚楚,眉姨娘气得柳眉倒竖。这人家告状还背着人呢,自己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聂凡居然就敢当面她得不是!可见是多不把她放在眼里!
聂白钧当然更愿意相信话坦坦荡荡的聂凡,他听到聂萱竟然敢毒打嫡母的老奴才,又知道自己被戏耍,气得想回身赏眉姨娘一个耳光。又碍着聂凡在这里不好作,只是捏紧了茶杯不话。聂凡又道:“父亲,女儿今日来,还有一件事。那****去见姑祖母,她要帮年哥儿找一个书院。您看年哥儿入学的东西是不是该准备着了?”
聂白钧此时顾不得生眉姨娘的气,只是道:“该准备些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
聂凡无奈的勾了勾嘴角,缓缓道:“父亲,年哥儿此去,恐三二年间不能返家了。您就不打算为他做些什么吗?”
聂白钧一听也明白了,这是来找他要钱来了。只是他哪里有钱。万幸她们姐弟还有些遗产。只是凡姐儿刚刚什么?恐三二年间不能返家?那他能为年哥儿做些什么呢?聂白钧想来想去,觉得在女儿面前丢脸无比。最后也只是道:“你且先下去吧。容我再想想!”
聂凡仍站着,不打算走的样子。聂白钧就有了些恼意。正要开口,又听聂凡心的道:“父亲,我听,二叔的一个庶女,被祖父几百两银子卖给外地一个坏人做妾...”眉姨娘闻之色变。要知道聂萱正是议亲的好年纪,且她也是庶女,万一...
聂白钧见她担心这个,觉得他这个父亲形象又光辉起来,他道:“你放心,有父亲在,绝不会让这事生在你们姐妹身上。”
听聂白钧如此,聂凡像是舒了一口气的样子,她道:“父亲这么,女儿就放心了。起来,祖父在昌平也是十分了不得的人物,只是这几年,祖父怎么很缺钱的样子?”
聂白钧也疑惑此事,父亲总是祖产卖成银子安心,这几年怎么老是从家里榨钱?聂白钧此时也只是道:“你孩子家家管这事作甚?快些回去吧!”
聂凡话完了,便依言退下。眉姨娘见聂凡走了,便缓缓上前,畏畏缩缩的叫了一句:“老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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