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只剩下石台炽烈的白光、地面苔藓呼吸般的荧光、植物摇曳的异香,以及那依旧回荡在灵魂深处的低沉嗡鸣。
探索队众人劫后余生,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撼与茫然。刚才发生的一切,短短几十息时间,却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轮回。一名同伴惨死,面对的怪物超乎想象,而最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更是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老七……”
那名幸存的白龙山好手跪倒在同伴的尸体旁,双目含泪,身体不住颤抖。
张魁擦去嘴角的血迹,走到尸体旁,沉默地检查了一下,确认已无生机。他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盖在死者脸上,低声道:
“兄弟,走好。”
他转身,目光复杂地看向那座光芒逐渐收敛、却依旧散发着威严气息的黑色石台,又看向远处那几株在光晕中愈发显得神圣不凡的玉质植物。
“那东西,是被这石台的光芒吓退了?”
一名锐金卫老兵心有余悸地问道,他持盾的手臂还在微微发抖。
“不只是吓退。”
卫甲缓缓收起短弓,走到石台附近,但没有靠得太近。他感受到一种无形的、温和却坚定的排斥力场,阻止他过于靠近石台中心。
“这石台,还有这些植物,尤其是那几株结果的,似乎蕴含着某种,力量。一种让那怪物本能畏惧的力量。”
他想起青眼提到的“地脉守护”,莫非就是指这个?
黑狼也安静下来,不再狂躁,但它依旧警惕地注视着黑暗通道方向,同时时不时望向那几株玉质植物和上面的果实,眼中既有渴望,又有一丝深深的敬畏,喉咙里发出轻微的、意义不明的呜噜声。
张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审视现状。怪物退走,但未必远离,可能还在黑暗通道中窥伺。石台和植物的异象虽暂时解围,但本身也是未知之谜。他们此行的任务,是探查,获取信息,而非战斗或夺取。
“检查伤员,收集情报。”
张魁下令,
“心,不要触碰任何发光的东西,尤其是那石台和那几株树。”
众人依言行动。两名锐金卫照顾着情绪低落的幸存队员,并警戒四周。张魁和卫甲则开始心翼翼地观察记录。
他们首先确认了怪物退走的通道是唯一明显的、通往更深处的路径,但没人敢再靠近。石台的光芒已基本恢复平静,纹路黯淡,但依旧能感觉到淡淡的余温和无形的力场。石台中央浅坑内的液体恢复了平静,金色光点缓缓流转。
重点自然是那几株玉质植物。它们生长在一片相对独立、荧光苔藓格外厚实的区域,大约有五六株,分散在石台后方十余丈外。株高皆在半冉一人之间,茎干真的如同最上等的青白玉雕琢而成,温润光滑,隐隐有光华内蕴。枝叶稀疏,形态古朴,叶片呈细长的梭形,边缘有细微的金色锯齿。最引人注目的,是每株顶端结着的果实,数量不一,多为三到五颗,拇指大,浑圆无瑕,果皮透明如水晶,内部却仿佛有氤氲的七彩霞光在缓缓旋转流动,时而凝聚如星云,时而散逸如薄雾,美得惊心动魄。靠近到约三丈左右,那股清冽馥郁、直透灵魂的异香便已令人精神振奋,疲惫伤痛都似乎减轻了几分。
“这就是灵物?”
张魁喃喃道,眼中难掩震撼,他感受到这几株植物绝非寻常草木。
卫甲尝试再靠近一些,想看得更清楚。然而,当他踏入距离最近一株植物大约两丈的范围时,异变再生!
一股柔和却无比坚韧的无形阻力,蓦然出现!仿佛撞进了一堵看不见的、充满弹性的墙壁!越往前,阻力越大,以他的力量,竟无法再前进分毫!同时,皮肤表面传来微微的刺痛和麻痹感,如同接触到了某种纯净却强大的能量场。
“有结界!”
卫甲止步,沉声道,
“无法靠近。”
张魁也试了试,同样被阻隔在两丈之外。他们试着从侧面、从上方接近,结果都一样。一个以每株植物为中心,半径约两丈的完美球形无形力场,将它们严密地保护了起来。力场内,空气似乎都微微扭曲,荧光苔藓的光芒在那里发生了奇异的折射。
“看来,‘地脉守护’不仅指那怪物,也包括这个。”
张魁若有所思,
“这些‘仙果’,不是凡人能轻易触碰的。”
他们尝试用箭矢、用绳索投掷、甚至用一根长长的木棍去试探。箭矢进入力场范围后,速度骤减,飞行轨迹扭曲,最终无力地坠落在地。绳索抛过去,一接触力场边缘就被弹开。木棍倒是能伸进去一些,但持棍的人能清晰地感觉到越来越强的排斥力和那股令人心悸的麻痹感,勉强伸到距离果实数尺远时,木棍尖端竟开始冒起淡淡的青烟,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
“这……”
众人看得心惊肉跳。若是血肉之躯强行闯入,后果不堪设想。
卫甲想起了石台边缘那些暗红色的、古老的血迹痕迹。莫非,很久以前,也曾有闯入者试图强取这些果实,触发了这守护力场,最终喋血于此?
无法靠近,便只能远观记录。卫甲凭着猎手敏锐的观察力,努力记下每一株植物的形态、果实数量、光芒流转的规律。他发现,这些果实的七彩光晕流转,似乎与地面荧光苔藓的呼吸明暗、以及空气中那股奇异的能量脉动,有着某种微妙的同步。仿佛它们与这片地下空间,与那石台,甚至与更深处的地脉,是一体的。
张魁则指挥众人,心地收集了一些力场范围外的、从植株上自然脱落的、已经干枯失去光泽的叶片和一段同样玉质但已碎裂的细枝干,又用皮囊装了少许石台附近未受污染、且不带腐蚀性的暗红色土壤,以及几片完整的、光芒柔和的荧光苔藓。这些都是重要的实物证据。
他们还发现,在靠近玉质植物的力场边缘地面,有几处荧光苔藓长得格外旺盛,颜色也由乳白转为淡淡的金色,形成几个模糊的、类似足迹的印记。印记很大,不似人足,更像是,兽类的爪印?而且不止一种大。其中一个最的爪印,只有碗口大,却格外清晰深刻,周围的金色荧光也最浓郁。
“这里,还有其他东西来过?而且能靠近这些植物?”
卫甲心中疑窦丛生。黑狼也凑到那个爪印旁,仔细嗅闻,显得异常专注,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那金色的苔藓,然后露出一丝困惑又享受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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