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那句轻飘飘的“核验藩王治理成效”，像是一颗深水炸弹，在李鲤的心窝里轰然引爆，余波震得他好几都没缓过劲儿来。他感觉自己不是考功司郎中了，而是个被老板临时任命去给董事长的儿子们做年终评估的倒霉hR，关键这帮“太子爷”个个手握重兵、脾气暴躁，评估结果要是不好看，可能就不是扣奖金那么简单了，直接物理超度都有可能。
那串烤糊的韭菜，李鲤没舍得扔，供奉在了签押房最显眼的位置，美其名曰“警醒韭菜”，时刻提醒自己“伴君如伴虎，烤串需谨慎”。
接下来的日子，李鲤看谁都像藩王安插的眼线。送公文的吏多看他一眼，他怀疑是秦王派来摸底的；同僚闲聊时提到一句“封地特产”，他脑补是晋王在暗示他“话心”；就连太子朱标偶尔召他讨论数据，他都忍不住揣测这是不是老板借太子之口进行的“压力测试”。
压力山大之下，李鲤的“绩效狂魔”属性彻底爆发。他把自己关在签押房里，对着大明疆域图和各藩王封地的零星资料（主要是每年上缴的税赋和祥瑞报告），开始了疯狂的“脑补式KpI设计”。
“秦王朱樉，封地西安，毗邻边境……KpI重点：边境安宁度、军备整饬率、胡贸关税增长点……呃，要不要加个‘兄弟和睦指数’？毕竟他弟弟朱樉好像也不太安分……”李鲤一边嘀咕一边在纸上鬼画符。
“晋王朱棡，封地太原，煤铁重镇……KpI重点：矿产开采安全率、军械制造合格率、流民安置成功率……等等，他好像喜欢修道？要不要考核一下‘道教文化活动开展次数’？算了算了，这个太作死……”
“燕王朱棣……呃，这位爷……”李鲤笔尖一顿，看着北平的位置，脖子后面凉飕飕的。这位可是未来的永乐大帝！给他定KpI？是嫌自己命长吗？“KpI重点：……嗯，戍边有功，戍边有功就好！具体指标？要什么具体指标！殿下开心就好！”
画到一半，李鲤自己先崩溃了，把笔一扔，抱头哀嚎：“这特么怎么定啊？！要数据没数据，要标准没标准！难道派个核验组去问燕王：‘殿下，您今年打算什么时候清君侧？进度如何？需要朝廷提供什么支持吗？’——这不成催命符了吗！”
他仿佛已经看到燕王朱棣拿着他设计的KpI考核表，冷笑一声：“来人，把这个离间家骨肉的奸臣给本王拖出去砍了！”
就在李鲤沉浸在自己编制的“藩王考耗一百种死法”剧本中无法自拔时，王司吏敲门进来，送来了最新一期的官员考核汇总初稿。
李鲤有气无力地翻开，眼神一扫，突然定格在某一页上，瞳孔猛地放大！
那是关于辽东都司某卫所的一份普通考核报告，里面提到该卫所指挥使“驭下严苛，士卒微有怨言”，但同时也“守备森严，边境暂无大事”。
就这么一句平平无奇的评语，却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李鲤！
他猛地跳起来，抓住王司吏的肩膀猛摇：“老王！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王司吏被摇得头晕眼花：“大……大人，您想到什么了？”
“藩王！藩王的KpI！”李鲤眼睛发光，激动得语无伦次，“我们不能直接考核王爷们本人！那是作死！但我们可以考核他们治下的官员！考核卫所、州府！比如边境王爷，就看他辖地的边境安宁度、军纪民情；内陆王爷，就看他封地的赋税、民生、治安！”
他兴奋地指着那份报告：“就像这个！我们不王爷怎么样，我们他下面的指挥使、布政使干得怎么样！干得好，自然是王爷领导有方，治理得法！干得不好……嘿嘿，那王爷是不是得问问自己，是不是管束不严、用人不明？”
王司吏琢磨了一下，眼睛也亮了：“大饶意思是……曲线救国？哦不，曲线考核？”
“对！就是这样！”李鲤一拍大腿，觉得自己真是个才，“咱们把对藩王治理成效的核验，拆解、融入到对当地文武官员的常规考核里去！用地方官的绩效，来间接反映藩王的治理水平！这样既不得罪王爷们——咱们考耗是朝廷命官，关王爷什么事？——又能达到探查实情的目的！妙啊！”
他越越兴奋，立刻铺开纸笔，开始重新构思“地方官考核细则补充明（适用于藩王封地特别版）”，重点强调对边境维稳、赋税征收、司法公正、民生状况等硬指标的核验，并暗示这些指标与封地最高长官（咳咳，就是王爷）的“间接领导责任”挂钩。
写完草案，李鲤长舒一口气，感觉搬走了心头一块大石。虽然这法子有点绕，而且肯定瞒不过朱元璋和他那些精得像猴一样的儿子们，但至少面子上过得去，提供了操作空间。就算将来王爷们不满，他也能狡辩……啊不，是解释这是为了帮助王爷更好地了解下情、优化管理嘛！
“腰子兄，”李鲤得意地拍了拍怀里那根空签子，“看见没？这就是智慧！硬刚不行，咱们就搞嵌入式考核！把KpI的种子，撒遍大明每一个角落！让绩效的光芒，在王爷们的封地上，也要闪闪发光！”
他仿佛已经看到，未来的某一，燕王朱棣拿着属下官员惨不忍睹的绩效考核表，眉头紧锁，对身边的谋士：“看来，本王得抓一抓这帮兔崽子的业绩了……”
想到这里，李鲤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虽然前途依旧莫测，但至少，他找到了一个看似能苟下去的解题思路。
至于这“曲线考核”的馊主意将来会引发什么连锁反应？李鲤暂时顾不上了。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份补充细则润色好，然后去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烤腰子压压惊——这次，一定要烤得外焦里嫩，火候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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