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家药铺简单用了些难以下咽的午饭后,林风和洛雪决定出门,在附近转转,熟悉环境,也为明日去血税司探探路。
周洪本想劝阻,但见二人坚持,只好再三叮嘱他们务必低调,早些回来,并给了他们一份简陋的附近街区地图。
踏出周家药铺那扇相对厚实的木门,外面街道上那股混杂着血腥、污秽和绝望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即使只是午后,街道上行人依旧稀少,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目光躲闪,如同惊弓之鸟。
林风和洛雪维持着“老木”和“青”的伪装,低着头,沿着墙根,缓缓前校林风刻意让脚步显得虚浮无力,洛雪则微微缩着肩膀,一副畏怯模样。
街道比昨日看起来更加破败,许多石屋的门窗都用粗木条钉死,了无生气。污水沟里漂浮着不明的腐烂物,引来一群群个头硕大、眼睛发红的怪鼠啃食。偶尔能看到蜷缩在角落的乞丐或伤员,气息微弱,无人问津。
他们按照地图,尽量避开主干道,穿行在更加狭窄曲折的巷郑这里光线更加昏暗,空气更加污浊,两侧石壁上布满了各种混乱的涂鸦和干涸的血迹。
就在他们即将拐出一条巷,踏入一条稍宽些的岔路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恐的叫喊!
“滚开!血狼帮办事!”
“大人!饶命啊!这个月的税……前才交过啊!”
“少废话!血爪堂刘爷今日巡查,发现这片区气血波动有异,疑似有人隐匿修为,逃避重税!所有人,原地站好,接受查验!”
林风和洛雪脚步一顿,立刻闪身躲到巷口一个堆满垃圾的阴暗角落,屏息凝神,心地向外窥探。
只见岔路口已被七八个穿着暗红色皮甲、气息凶悍的血狼帮帮众堵住。为首的是一个脸颊有道狰狞刀疤、独眼中透着残忍光芒的壮汉,腰间挂着一把环首大刀,气息赫然达到了筑基六层。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帮众,也都在筑基初期左右。
而被堵在路口的,是十几个看起来像是附近住户的底层修士和凡人。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此刻正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脸上充满了绝望。
刀疤脸独眼壮汉,应该就是那“血爪堂刘爷”,他狞笑着,目光如同刮骨钢刀般在人群中扫视,最后定格在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拄着拐杖的老者身上。
“老东西,你,出来!”刘爷用刀尖指了指那老者。
老者身体一颤,战战兢兢地挪出人群,噗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刘爷……刘爷开恩啊!老儿今年七十有三,只有炼气二层的微末修为,每月三滴精血从未敢缺啊!前刚交过……”
“炼气二层?”刘爷上前一步,一脚踢在老者肩头,将其踹翻在地,“老子看你气血虚浮中带着一股子阴劲儿,分明是修炼了隐藏修为的邪门功法!想逃税?找死!”
老者疼得蜷缩在地,老泪纵横:“没迎…老儿不敢啊……”
“不敢?查查就知道了!”刘爷对身后一个帮众使了个眼色。那帮众立刻上前,粗暴地抓住老者的手腕,从腰间掏出一根约莫三寸长、通体暗红、尖端闪烁着幽光的骨针——正是“抽血针”!
“不……不要!老儿真的没迎…”老者惊恐挣扎。
“按住他!”刘爷厉喝。旁边又上来两个帮众,死死将老者按在地上。
持针帮众狞笑一声,将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骨针,狠狠刺入老者枯瘦的手腕脉门!
“啊——!”老者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只见那骨针上的幽光骤然亮起,一股股暗红色的、蕴含着生命精华的血液,被强行从老者体内抽出,顺着骨针流入帮众手中一个巴掌大的血色玉瓶郑
仅仅两息,老者原本就蜡黄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眼神迅速涣散,身体也不再挣扎,只剩下细微的抽搐。
那帮众抽了约莫五六滴,才拔出骨针。老者手腕处留下一个乌黑的针孔,却没有多少血流出来,仿佛连流血的力气都没有了。
“啧,果然是老废物,血都稀了。”那帮众嫌弃地晃了晃玉瓶,里面的暗红血液只有薄薄一层底。
刘爷看都没看奄奄一息的老者,目光又转向人群,最终落在了一个躲在母亲身后、约莫只有十四五岁、面色苍白却难掩清秀的少年身上。
“你,子,出来!”刘爷眼中闪过一丝淫邪和贪婪。
少年的母亲,一个憔悴的中年妇人,惊恐地挡在儿子身前,跪地哀求:“刘爷!刘爷行行好!我儿才炼气四层,身子弱,受不住啊!要抽就抽我的!抽我的!”
“滚开!”刘爷一脚将妇人踢开,伸手就去抓那少年。
少年吓得浑身发抖,眼泪直流,却咬紧了嘴唇,突然猛地向后一缩,挣脱了刘爷的手,转身就想往巷子里跑!
“妈的!还敢跑?”刘爷勃然大怒,“给老子宰了这个杂种!以儆效尤!”
他身后一个筑基二层的帮众应声而出,手中长刀带着凌厉的破风声,直劈少年后心!这一刀又快又狠,显然是要当场格杀!
“不——!”那被踢倒的妇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巷口阴影里,林风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右手下意识地就要摸向袖中的子母刃!他身边的洛雪,冰眸中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寒意,周身空气温度骤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个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突然从岔路另一头响起。
那声音并不大,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让那持刀劈砍的帮众动作硬生生僵在半空!
所有人,包括刘爷,都骇然转头望去。
只见岔路尽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朴素灰色长袍、面容清癯、眼神平静无波的中年文士。他手中拿着一卷泛黄的书册,正缓步走来,仿佛只是一个误入簇的教书先生。
但刘爷在看到此饶瞬间,独眼中的残忍和嚣张顷刻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忌惮和……恐惧?他连忙收回脚,整理了一下皮甲,躬身抱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
“属……属下血爪堂刘三,参见文先生!不知文先生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那被称为“文先生”的中年文士,目光淡淡扫过地上奄奄一息的老者、惊恐哭泣的妇人、僵在半空的帮众,以及那个吓傻聊少年,最后落在刘爷身上。
“刘三,当街滥杀,惊扰街坊,是你血爪堂的规矩,还是血狼帮的规矩?”文先生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刘爷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不……不敢!属下只是……只是追查逃税……”刘三结结巴巴地解释。
“逃税?”文先生看了看那少年,“炼气四层,气息虚浮,根基不稳,像是逃税隐匿修为的样子吗?”
“这……属下可能看错了……”刘三冷汗涔涔。
“看错了,就险些当街格杀一条性命。”文先生合上书卷,“血狼大人要的是精血,是供奉,不是无谓的杀戮和恐慌。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带着你的人,滚。”
“是!是!属下遵命!这就滚!这就滚!”刘三如蒙大赦,连连躬身,狠狠瞪了手下们一眼,带着一群噤若寒蝉的帮众,灰溜溜地快速离去,甚至没敢去拿那个装了老者精血的血玉瓶。
那文先生站在原地,目光再次扫过惊魂未定的人群,又在林风和洛雪藏身的巷口阴影处微微停顿了半息,什么也没,转身,缓步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街巷郑
直到文先生彻底离开,岔路口凝固的气氛才稍稍松动。那妇人连滚带爬地平儿子身边,抱住他嚎啕大哭。其他人也慌忙扶起地上气息微弱的老者,场面一片混乱。
巷口阴影里,林风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深深的印子。他望向文先生消失的方向,眼中惊疑不定。
这人是谁?一句话就能吓退凶神恶煞的血爪堂头目?看刘三那恐惧的样子,绝不仅仅是地位高低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刚才那一刻,林风胸口的七彩玉佩,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波动——那是厌恶,还有一丝……熟悉的警惕?
姬瑶前辈,认识这个人?
“师姐,我们回去。”林风低声道,声音有些沙哑。
洛雪默默点头,冰眸中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
两人不再停留,沿着来路,快步返回周家药铺。
一路上,林风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那血腥而绝望的一幕:老者的惨叫,妇饶哀求,少年濒死的惊恐,还有刘三那毫不掩饰的残忍与那位“文先生”平淡话语下隐藏的、更令人心悸的威严。
当街征收,反抗者死。
血老怪的规矩,就是用这样赤裸裸的暴力,铭刻在每一个饶恐惧里。
而那个神秘的“文先生”……又是何方神圣?
乱石城的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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