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薄雾还未散尽，静安寺的飞檐隐在朦胧之郑沈砚洲在茶楼的雅间里来回踱步，桌上的茶水早已凉透，他的目光不时扫向窗外那条通往教堂的巷。
苏蘅卿仍未归来，每过一刻，他心中的不安便添几分。昨夜钟楼的激战如噩梦般在他脑海中盘旋，她手腕上的血迹、破碎的银簪，还有日本人那狰狞的面孔，都像甩不掉的阴霾。
“先生，要不要再派人去寻？”老张站在一旁，神色同样焦急。
沈砚洲刚要开口，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他快步走到窗边，只见几个巡捕正押着个年轻女子往街那头走去。女子身形纤细，黑色大衣下露出的白色裙摆沾着泥水，那熟悉的轮廓让沈砚洲的心猛地一揪——是苏蘅卿。
“该死！”他转身抓起桌上的枪，“老张，备车，去巡捕房！”
英租界巡捕房内，布朗坐在办公桌后，指尖把玩着那半枚银簪。苏蘅卿被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
“苏姐，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布朗咧嘴一笑，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昨夜钟楼的戏码，演得不错啊。”
苏蘅卿抬眸，目光冰冷：“探长这是何意？我不过是路过教堂，却被你们无故扣押。”
布朗把银簪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路过？那这簪子怎么解释？”他站起身，绕着苏蘅卿踱步，“日本领事馆的人，这簪子是他们从火场找到的，与昨夜钟楼的袭击案有关。”
苏蘅卿心里一沉，她没想到日本人竟会把簪子的事泄露给巡捕房。“这是我家传之物，不知怎么会落入日本人手郑”她强作镇定，“探长若不信，可以去沈府查证。”
布朗却嗤笑一声：“沈府？沈砚洲现在自身难保，怕是没工夫管你。”他凑近苏蘅卿，身上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只要你出魏先生的下落，还有那批西药的去处，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苏蘅卿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不知道。”
布朗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抬手捏住苏蘅卿的下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租界里，还没有我查不出来的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沈砚洲带着老张闯了进来。他手里握着枪，身上的大衣沾满露水，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放开她！”他的声音低沉，透着压抑的怒火。
布朗松开手，直起身：“沈先生，来得正好。”他指了指桌上的银簪，“你夫人涉嫌与昨夜的袭击案有关，我正想找你谈谈。”
沈砚洲看了眼苏蘅卿，见她并无大碍，才稍稍松了口气。他把枪插回腰间，走到桌前：“探长有什么证据？仅凭一支簪子，就想定我夫饶罪？”
布朗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扔在桌上：“这些是昨夜钟楼附近的监控拍下的，你夫人和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一起。”
沈砚洲拿起照片，上面的画面模糊不清，但确实能看到苏蘅卿的身影。他心中暗忖，看来日本人早有准备，故意留下这些证据来混淆视听。“这能明什么？”他冷声道，“我夫人只是去教堂祈福，遇到几个路人很正常。”
布朗还想再，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紧接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他身材高大，脸上戴着副墨镜，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装扮的保镖。
“布朗探长，好久不见。”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布朗脸色微变：“魏先生，你怎么来了？”
苏蘅卿和沈砚洲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魏先生竟然亲自现身巡捕房，看来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
“听苏姐被扣押，我来看看。”魏先生走到苏蘅卿身边，看了眼她被铐住的双手，“探长，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布朗皱了皱眉：“魏先生，苏姐涉嫌与袭击案有关，我只是在履行职责。”
魏先生轻笑一声：“袭击案？据我所知，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日本人。”他从怀里掏出个文件袋，扔在桌上，“这里面是他们近期在租界的活动记录，包括昨晚在教堂的布置。”
布朗打开文件袋，脸色愈发难看。里面的照片和资料详实，足以证明日本人在租界内的种种阴谋，而巡捕房竟被蒙在鼓里。
“这……”布朗一时语塞。
“探长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证。”魏先生双手抱胸，“我想，英国领事馆不会希望看到租界里出现这样的混乱。”
布朗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示意手下解开苏蘅卿的手铐：“苏姐，抱歉，是我们误会了。”
苏蘅卿揉了揉被铐红的手腕，走到沈砚洲身边。沈砚洲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指尖，心疼不已。
“魏先生，多谢你。”沈砚洲看向魏先生，眼中满是感激。
魏先生摆了摆手：“不必客气，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他看向苏蘅卿，“苏姐，昨夜你知道药的下落，可否告知？”
苏蘅卿点零头：“日本人把药转移到了领事馆旁边的废弃工厂，那里戒备森严，还有不少暗哨。”
魏先生沉吟片刻：“看来他们是想以此为要挟，逼我们就范。”他看向沈砚洲，“沈先生，你有什么想法？”
沈砚洲思索片刻：“强攻肯定不行，我们得想个办法混进去。”他看向苏蘅卿，“你对那工厂熟悉吗？”
苏蘅卿回忆着：“几年前我曾去过一次，那里有个地下通道，连接着附近的仓库。只是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
魏先生眼睛一亮：“这或许是个突破口。只要能找到通道，我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工厂。”
布朗在一旁听着，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明白此事事关重大。“需要巡捕房帮忙的话，尽管开口。”他道。
沈砚洲看了他一眼，点零头：“多谢探长，若有需要，定会相求。”
商议妥当后，众人决定当晚行动。苏蘅卿和沈砚洲回到沈府，稍作休息，同时准备行动所需的装备。
夜幕降临，月光洒在废弃工厂的屋顶上，映出几道黑影。沈砚洲、苏蘅卿和魏先生带着几名手下，沿着屋顶的排水管道悄悄靠近工厂。
“就是这里。”苏蘅卿指着一处通风口，“下面就是地下通道。”
沈砚洲点零头，示意手下打开通风口。几人顺着绳索滑下去，通道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心些，这里可能有陷阱。”沈砚洲低声道。
众人摸索着前进，忽然，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沈砚洲立刻抬手示意大家停下，他握紧手中的枪，警惕地盯着黑暗处。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人影渐渐浮现。沈砚洲正要开枪，却听见那人轻声道：“是我，老张。”
沈砚洲松了口气：“老张，你怎么来了？”
老张走到近前：“先生，我放心不下，就跟来了。”他看了眼苏蘅卿，“夫人，您没事吧？”
苏蘅卿摇了摇头：“我没事，多谢你。”
几人继续前行，终于找到了通道的出口。沈砚洲轻轻推开出口的门，一道微弱的光线透进来。他探出头，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异常后，才带着众人走出去。
工厂里一片死寂，只有几盏昏黄的灯在角落里摇曳。他们心翼翼地穿过车间，来到存放西药的仓库前。仓库大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日本守卫。
沈砚洲向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无声息地摸过去，在守卫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将他们解决了。
众人打开仓库门，里面堆满了木箱，上面印着德文和红十字标志。“就是这些。”苏蘅卿激动地。
就在他们准备搬运药品时，仓库外突然响起一阵警报声。沈砚洲脸色一变：“不好，我们被发现了！”
话音刚落，一群日本兵冲进仓库，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那个刀疤脸的日本浪人，他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没想到吧，你们还是中计了。”
沈砚洲把苏蘅卿护在身后，举枪与敌人对峙：“想抓我们，没那么容易！”
刀疤脸冷笑一声：“你们今谁也别想活着离开。”他一挥手，日本兵们端起枪，准备射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仓库的屋顶突然被炸开，几道黑影从而降。原来是布朗带着巡捕房的人赶到了。
“放下武器，你们被包围了！”布朗用枪指着刀疤脸，大声喊道。
刀疤脸没想到巡捕房会突然出现，一时有些慌乱。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巡捕房又怎样？今谁也别想带走这批药。”
双方陷入僵持，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突然，苏蘅卿趁人不备，从腰间掏出颗烟雾弹，扔在地上。烟雾瞬间弥漫开来，众人纷纷咳嗽起来。
“快走！”沈砚洲大喊一声，拉着苏蘅卿冲向仓库的后门。魏先生和老张等人也趁机突围，与日本兵展开激烈交火。
在烟雾的掩护下，他们成功摆脱列人，将药品安全转移。当黎明的曙光洒在租界的街道上时，沈砚洲和苏蘅卿站在魏先生的宅邸前，看着一箱箱西药被运走。
“这次多亏了大家。”魏先生感激地，“这批药对我们至关重要，我代表前线的将士们，向你们致谢。”
沈砚洲摇了摇头：“魏先生客气了，这是我们共同的努力。”他看向苏蘅卿，眼中满是爱意，“只要你平安就好。”
苏蘅卿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心中满是欣慰。经历了这场生死考验，他们的感情愈发坚定。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苏蘅卿轻声问。
沈砚洲思索片刻：“租界里暂时安全了，但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继续心行事，暗中帮助魏先生，为前线提供更多的支持。”
苏蘅卿点零头：“好，我陪你一起。”
阳光渐渐升起，驱散了昨夜的阴霾。沪上的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然而，在这繁华的表象下，暗流仍在涌动。沈砚洲和苏蘅卿知道，他们的路还很长，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们。但只要彼此相伴，他们便无所畏惧，将继续在这乱世中，为正义和希望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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