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高贵妃(现高答应)被拖走,储秀宫势力大受打击,殿内气氛刚刚有所缓和,众人都暗自松了口气。不料,明玉却突然上前一步,跪倒在皇帝面前,声音带着一种执拗的急切:
“皇上!高贵妃之事虽已查明,但魏璎珞私自动用皇后娘娘金印,亦是重罪!方才情况危急,奴婢不敢打扰圣断,如今事态平息,还请皇上秉公处理,按宫规处置魏璎珞,以正宫闱!”
她这话一出,连皇后都微微蹙起了眉头。纯妃、叶士等人也面露讶异,没想到长春宫内部竟会在此刻起内讧。
魏璎珞心头一冷,看向明玉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寒意。她早知道明玉看不惯自己,却没想到她竟如此狠毒,非要在这风口浪尖上将自己往死里逼!私自动用皇后金印,往大了可是僭越的大罪!
皇帝本就因一连串的事情身心俱疲,此刻又被明玉挑起新的事端,脸色更加不耐,他看向魏璎珞,语气沉沉:“魏璎珞,明玉所言可是实情?你当真动了皇后的金印?”
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魏璎珞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明玉更是暗自得意,以为这次定能让魏璎珞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魏璎珞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她镇定自若地跪下,朗声道:“回皇上,明玉姐姐所言,并非实情。”
“你还敢狡辩!”明玉急道,“方才大家都看见了,你手里明明拿着……”
“奴婢手里拿的,并非皇后娘娘的金印。”魏璎珞打断她,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个用黄绫包裹的物件,当着皇帝和众饶面缓缓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方沉甸甸的、雕刻着螭虎纽的端砚!那砚台在夕阳余晖下,确实泛着类似金属的光泽,若在匆忙和紧张之中,远远看去,确实容易误认。
“皇上明鉴,”魏璎珞举起那方砚台,语气诚恳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当时情况万分危急,高贵妃……高答应下令填土,愉贵人和五阿哥命在旦夕!奴婢人微言轻,无法阻拦,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假借皇后娘娘金印之名,希望能震慑住他们,为救人争取一线时间。奴婢深知金印关乎国体,岂敢私自擅动?所用之物,不过是奴婢平日练字的一方旧砚台罢了。奴婢欺瞒之罪愿受责罚,但绝无亵渎皇后金印之心,更无冒犯皇权之意!一切所为,只为救人性命,还请皇上体察!”
她这一番解释合情合理,既承认了自己“假借名号”的过错,又将动机归结于“救人”,更是拿出了确凿的“物证”。
皇帝看着那方砚台,又看看魏璎珞坦然的神情,再回想起刚才她不顾自身安危、奋力救饶场景,心中那点因被欺骗而产生的不快,也瞬间被疲惫和一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情绪所取代。他今经历的波折已经够多了。
他揉了揉眉心,疲惫地挥了挥手:“罢了!今日之事,纷乱如麻。你虽行事鲁莽,有欺诈之过,但念在你救人心切,初衷是为了保全皇嗣和妃嫔性命,朕便不予追究了。以后行事,需得更沉稳些,切不可再如此儿戏!”
“奴婢谢皇上恩典!定当谨记教诲!”魏璎珞连忙叩首,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皇帝又看了一眼跪在一旁、脸色青红交加的明玉,语气淡漠:“至于你,不明就里,便急于告状,搅扰圣听,亦非稳妥之举。都退下吧!”
明玉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在皇帝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又气又羞,却不敢再多言,只得悻悻地跟着众人一起退下。
魏璎珞站起身,与明玉擦肩而过时,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怨毒目光。但她只是挺直了脊背,毫不在意地向前走去。经此一事,她与明玉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而这深宫之路,她也看得更加清楚,除了要应对外敌,有时,来自背后的冷箭,更为致命。
月色凄冷,洒在长春宫后院的青石板上,泛着幽暗的光。魏璎珞屏退左右,在一处僻静的廊柱下拦住了正要离开的纯妃。
“纯妃娘娘,”魏璎珞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御膳房的张厨子,死得太是时候了。那份血书,字迹虽像,但一个即将被灭口的厨子,慌乱中怎能写得如此……条理清晰?高贵妃纵然嚣张,却并非心思缜密到能策划如此长期投毒之人,否则也不会留下这么多漏洞,轻易让您抓住把柄。”
她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纯妃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平静甚至有些冷漠的脸:“让五阿哥患上黄疸的,从头到尾,都不是高贵妃,对吗?是您,利用了愉贵饶饮食习惯,利用了高贵妃的急躁狠毒,一石二鸟。”
纯妃闻言,脚步顿住,缓缓转过身来。脸上那惯常的温婉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残酷的坦然。她没有否认,唇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璎珞,你果然聪明。”纯妃的声音轻柔,却像淬了冰,“不错,是本宫做的。那又如何?”
魏璎珞倒吸一口凉气,尽管心中已有猜测,但亲耳听到纯妃承认,还是被那轻描淡写下的狠毒惊得心头发寒。“为什么?那是刚出生的孩子!是无辜的五阿哥!您怎么能……怎么能下得去手?!”
“无辜?”纯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眼神锐利地看向魏璎珞,“在这吃饶紫禁城里,谁又是真正无辜的?高贵妃不倒,就会有更多像愉贵人这样无依无靠的妃嫔遭殃,甚至皇后娘娘也会一直受到她的威胁!扳倒她,需要代价。而五阿哥,很不幸,就是那个代价。”
她向前一步,逼近魏璎珞,月光照在她一半明一半暗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只要能达成目的,扫清障碍,过程如何,牺牲了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高贵妃倒了,不是吗?本宫和皇后娘娘,都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魏璎珞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纯妃,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她一直以为纯妃是皇后阵营中温和睿智的助力,却没想到她的心肠竟如此冷硬。
“可那是一条人命啊!还是一个婴孩!”魏璎珞声音微颤,无法认同。
“璎珞,”纯妃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教诲”,“你入宫时日也不短了,怎么还如此真?善意?怜悯?在这深宫之中,保留这些,就是最大的弱点!你对别人心软,别人可不会对你手软!今日若不是本宫设计,倒下的可能就是皇后,或者是你!想想你姐姐,她的冤屈至今未雪,不就是因为不够狠,不够绝吗?”
她深深地看着魏璎珞,话语如同冰冷的刀子,试图剖开魏璎珞心中坚守的某些东西:“想要活下去,想要保护想保护的人,就得踩着别人往上爬!收起你那不必要的善良,否则,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完,纯妃不再看她,整理了一下衣袖,仿佛刚才只是谈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转身从容地消失在月色笼罩的宫墙阴影郑
魏璎珞独自站在原地,夜风吹拂着她的衣袂,却吹不散心头的冰冷与沉重。纯妃的话在她耳边回荡,像恶魔的低语。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是的,她要复仇,要守护皇后,要在这深宫立足。可是……真的要变得和纯妃一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连稚子都可以牺牲吗?
那条底线,一旦跨过,就再也回不去了。魏璎珞望着纯妃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而坚定。她知道前路艰险,或许纯妃的有几分是这深宫血淋淋的真相,但她魏璎珞,绝不会让自己的人性,彻底埋葬在这朱红宫墙之内。她的路,她要自己走出来,即使用更艰难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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