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回到侍卫处处理后续事宜,当仵作将验尸结果呈报上来时,他看着那详细的记录,眉头越皱越紧。
“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后脑有被重物击打的痕迹,脖颈处有深达肌理的抓痕和掐痕……魏璎珞……” 他低声念着报告,脑海中几乎能还原出当时殿内那场生死搏斗的惨烈。那个看似纤细的姑娘,在面对远比自己强壮的太监时,竟是凭着这样一股不要命的狠劲,才为自己和愉贵人争得了一线生机。
他心中莫名一紧,既有对她处境的后怕,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理解。在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境地,仁慈就是自杀。她的果决和狠厉,恰恰是她能活下来的原因。
这个魏璎珞,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养成如此性格? 傅恒对她的好奇,不禁又深了一层。
与此同时,长春宫的下人房里,张嬷嬷正心翼翼地给魏璎珞手臂和脖颈上的淤青上药,那是与太监搏斗时留下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心,瞧这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张嬷嬷心疼地念叨着。
魏璎珞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忽然开口,声音很低:“嬷嬷,今日傅恒大人……他听到我姐姐名字时的反应,有些奇怪。”
张嬷嬷手上动作不停:“哦?怎么个奇怪法?”
“他愣了一下,虽然很快否认,但我感觉……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魏璎珞蹙着眉,努力回忆着傅恒当时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这熟悉的怀疑感,勾起了深埋在前世记忆深处的碎片。她恍惚记起,上一世,在追查姐姐死因的过程中,她也曾一度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傅恒,甚至……还曾与他当面对质过?那段记忆有些模糊,带着强烈的情绪色彩——是愤怒,是不解,还迎…一丝被欺骗的痛楚?
为什么?我后来明明查出了真凶,不是傅恒……不是他……
她用力地去想,试图拨开记忆的迷雾。那个凶手的影子似乎在脑海中浮现,是一个身份更尊贵,更让她意想不到的人……是谁?是和亲王?还是……弘昼?不对,好像还牵扯到别人……一个她当时几乎无法撼动的人……
“啊……” 一阵尖锐的疼痛猛地刺入脑海,如同钢针搅动,让她忍不住低呼出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璎珞!你怎么了?” 张嬷嬷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
魏璎珞捂住头,额角渗出冷汗,那段关键的记忆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捂住,无论她如何努力,都只能抓到一些零碎的、无法拼凑的片段和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感觉。
“我……我头好疼……” 她喘息着,声音带着痛苦和困惑,“我明明……明明后来知道是谁了……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
张嬷嬷只当她是今日受了惊吓又劳神过度,连忙安抚:“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快躺下歇歇。今日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别再折腾自己了。”
魏璎珞靠在榻上,闭着眼,眉头却依旧紧锁。
那个名字,那个真凶,就像卡在喉咙里的刺,明明存在,却无法吐出。这种无力感,比身上的伤痛更让她难受。她知道,姐姐枉死的真相,以及她与傅恒之间那层因前世误解而产生的隔阂,都必须在她记忆完全恢复之后,才能彻底厘清。
而此刻,她只能将这份焦灼与痛苦,连同对傅恒那复杂难言的情愫,一并深深埋藏。腕间的玉镯传来一丝温润的凉意,稍稍缓解了头部的剧痛,却也提醒着她,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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