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站在高台中央，手中握着一卷招生章程，声音透过灵力传遍广场：“考核分两场，巳时三刻先考文场，测基础功法理解与灵根适配度；未时考武场，两两对战，胜者晋级。诸位可先回去准备，莫要迟到。” 话音落下，他将章程交给身旁的随从，便与几位副手转身走向临时搭建的休憩棚。
广场上的人群像被解开的绳结，渐渐散开。青石板路上脚步声、议论声交织，大多是年轻子弟在兴奋地讨论考核细节 —— 有人捧着刚领到的功法册子反复翻看，有人在互相约定 “武场遇到手下留情”，还有人围在知晓风武院内情的长辈身边，追问学院里的修炼资源。
凌家的子弟很快围了上来，七八个人围着凌皓，脸上满是期待。最的凌武攥着他的衣角，仰着脸问道：“凌皓哥，你肯定能过考核对不对？听风武院的聚灵阵比咱们族里的还厉害，你去了肯定能很快突破五重！”
“是啊凌皓哥，” 另一个子弟递过一壶灵茶水，“到时候你成了风武院的弟子，可别忘了咱们凌家，要是有机会，也带咱们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凌皓笑着接过水壶，指尖触到温热的壶身，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高台 —— 苏瑶正站在棚子边缘，与李师着什么。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银线花纹，风一吹，裙角轻轻扬起，衬得她身姿愈发窈窕。三年前她还是个扎着双丫髻的姑娘，如今长发挽成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支珍珠发簪，容貌比幼时更精致，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疏离的傲气。
凌皓的心头轻轻颤了一下。他与苏瑶的婚约，是两家长辈在他十岁那年定下的 —— 那时他是青阳镇公认的才，七岁引气入体，十岁突破开元境二重，苏家家主主动上门提亲， “瑶儿能配皓儿，是她的福气”。可后来他修为停滞在三重，苏家的态度渐渐冷淡，苏瑶更是很少再与他见面，如今再见，竟已是这般生分的模样。
“凌皓哥？你看啥呢？” 凌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苏瑶的瞬间，恍然大悟般凑到他耳边，“哦 —— 你是在看苏瑶姐啊！我听你们以前有婚约？”
凌皓收回目光，端起水壶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下心头的异样：“都是时候的事了，别乱。”
话音刚落，他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身上 —— 苏瑶不知何时转过了头，正朝着他的方向看来。不同于刚才在高台上的匆匆一瞥，这次她的目光没有快速移开，而是淡淡地停在他身上，像在打量一件熟悉却又无关紧要的物件。片刻后，她对李师了句什么，便提着裙角，踩着青石板朝这边走来。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了下去。凌家的子弟都看出了不对劲，纷纷停下话头，好奇地盯着苏瑶的身影；附近其他家族的子弟也停下脚步，凑在一旁看热闹，有人声嘀咕：“那不是苏家的苏瑶吗？听她早就突破五重了，是这次考耗热门人选。”“她怎么朝凌皓那边走了？难道他们认识？”
凌辰碰了碰凌皓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凌皓哥，苏瑶姐好像是来找你的。”
凌皓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收紧 ——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在身上，却还是挺直了脊背，等着苏瑶走近。
苏瑶在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裙摆轻轻垂落在青石板上，没有一丝褶皱。她上下打量着凌皓，目光从他腰间的药布扫到手中的拐杖，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惊讶，随即又被冰冷覆盖：“凌皓，好久不见。”
她的声音清脆，像玉石相击，却没有半分暖意，仿佛在跟一个陌生的熟人打招呼。
“好久不见，苏瑶。” 凌皓点零头，语气尽量保持平静，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三年前的画面 —— 那时苏瑶还会拿着糖葫芦追在他身后，喊他 “皓哥哥”， “等你突破五重，咱们就一起去后山采灵草”。
“没想到你竟然突破到四重了。” 苏瑶的目光停在他周身微弱的灵力波动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算不上嘲讽，却带着明显的优越感，“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困在三重。看来这三年，你也没有完全放弃修炼。”
“只是运气好，刚好冲破了瓶颈。” 凌皓避开她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老槐树 —— 树皮上还留着他时候刻下的 “皓” 字，如今已被岁月磨得模糊。
周围的议论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有人压低声音：“原来他们真的认识！我听我爹，凌皓哥以前跟苏瑶姐有婚约！”“真的假的？那现在苏瑶姐都五重了，凌皓哥才四重，这差距也太大了吧？”“难怪苏瑶姐态度这么冷淡，换我我也不愿意啊……”
这些话像细的石子，砸在凌皓心上。他能感觉到苏瑶的眉头皱了一下，显然也听到了议论，语气变得更冷：“凌皓，我这次来，是想跟你一件事。”
凌皓的心猛地一沉，那股不好的预感终于落了实。他抬起头，迎上苏瑶的目光：“你。”
“我们之间的婚约，还是算了吧。”
苏瑶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瞬间让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青石板路上静得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 “沙沙” 声，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两人身上 —— 有惊讶，有惋惜，还有人带着看好戏的玩味。
“三年前，你是青阳镇的才，凌家也是镇上的望族，我们的婚约还算匹配。” 苏瑶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可现在，你才刚突破四重，而我已经是五重巅峰，再过不久就能冲击六重；你只能在青阳镇对付些山贼，我却能进入风武院，接触真正的修炼资源。我们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一星半点了。继续维持婚约，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这番话像一把冰冷的刀，精准地扎在凌皓最在意的地方 —— 不是婚约本身，而是她话语里的轻蔑，是她将 “青阳镇” 与 “风武院” 对立的优越感，是她把他的努力贬低成 “对付山贼” 的不屑。他攥着拐杖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丹田中的灵力都因情绪波动而轻轻震颤。
“苏瑶姐，你怎么能这么！” 凌辰忍不住上前一步，涨红了脸反驳，“凌皓哥刚带领咱们打败黑风寨，救了整个青阳镇！他的实战能力连五重都能打赢，赋根本不比你差！你不过是早突破几年，有什么好骄傲的？”
苏瑶瞥了凌辰一眼，眼中满是不屑，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打败黑风寨又如何？不过是一群连正规修炼功法都没有的乌合之众。在青阳镇厉害，不代表能在风武院立足 —— 那里的才，十三四岁突破五重的都不在少数，凌皓这点成就，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她顿了顿，语气更冷，“凌辰，你的眼界太窄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也不知道真正的才是什么样的。”
凌辰还想争辩，却被凌皓伸手拦住了。凌皓看着苏瑶，眼中的刺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坚定 —— 他想起昨夜在聚灵阵中，源初之种传来的温暖联系；想起父亲期待的眼神；想起自己对 “更广阔世界” 的渴望。这些，都比一段早已变质的婚约更重要。
“我知道了。” 凌皓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既然你觉得不合适，那婚约就作废吧。”
苏瑶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干脆，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恢复了冷淡的神色，仿佛松了口气：“你能想通就好。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起我们的婚约，以免影响我的名声 —— 风武院的弟子，最看重品行与身份匹配。”
完，她不再看凌皓一眼，转身提着裙角，快步走回高台旁的休憩棚，很快就与李师等人谈笑风生，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 有人惋惜 “好好的婚约就这么没了”，有人同情 “凌皓这是被当众羞辱了”，还有韧声嘲讽 “本来就不匹配，苏瑶姐做得对”。这些声音像细的针，扎在凌皓的身上，却没有让他感到愤怒，反而让他心中的目标愈发清晰。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留下几道浅浅的指甲印。刚才苏瑶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对 “过往情分” 的最后一丝留恋，却也点燃了他心中更烈的斗志。
“外面的世界很大？风武院的才很多？” 凌皓在心中低声自语，目光望向远方云溪城的方向，眼中闪过灼热的光芒，“那我就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我就去风武院，跟那些才比一比，让你知道，你所谓的‘云泥之别’，不过是你没见过真正的努力；让所有人知道，我凌皓不是只能困在青阳镇的‘泥’，我能成为让你仰望的‘云’！”
凌辰担忧地看着他：“凌皓哥，你没事吧？”
凌皓转过身，对着围上来的凌家子弟笑了笑，笑容里没有半分颓丧，只有坚定的决心：“我没事。走，咱们回去准备考核 —— 风武院，我必须进去。”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青石板路上的议论声渐渐远去，凌皓的脚步比来时更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通往 “更强” 的阶梯上。他知道，这段插曲不是结束，而是他真正 “走出青阳镇” 的开始 —— 风武院的考核，将是他证明自己的第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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