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噬魂渊底见真我
黑风卷着蚀骨寒气撞在凌云后背时，他正凝视着噬魂渊底翻涌的墨色雾气。那雾气绝非寻常阴煞，每一缕都像活物般扭动，隐约能听见其中夹杂的哀嚎，仿佛有无数魂魄被禁锢在渊底，永世不得超生。
“这便是北域修士谈之色变的噬魂渊？”凌云抬手按在腰间的青冥剑上，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稍稍定神。此前他从古籍中得知，噬魂渊乃上古神魔大战时的陨魂之地，地底埋着数万修士的残魂，日积月累形成了能吞噬神魂的“噬魂瘴”，即便是化神期修士坠入其中，也会在一炷香内被抽干神魂，化为渊底的一缕孤魂。
可此刻他别无选择。
三前，他追踪杀害宗门长老的凶手“血影老怪”至此，却没想到对方竟是故意引他来噬魂渊。就在方才，血影老怪祭出本命法宝“血魂幡”，将他逼至渊边，那幡面上缠绕的血色鬼影扑来时，凌云只觉神魂一阵刺痛，若非他及时运转《九转玄元诀》护住识海，恐怕此刻已被摄走魂魄。
“凌云友，你倒是有几分胆识。”血影老怪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可惜啊，今日你这具身魂，都要成为我炼制血魂幡的养料！”
话音未落，血魂幡上突然飞出三道血色锁链，如毒蛇般缠向凌云的四肢。凌云瞳孔微缩，青冥剑骤然出鞘，剑光如青虹划破黑雾，“铛”的一声脆响，锁链被斩成两段，可断裂处竟涌出更多黑雾，转眼又凝聚成新的锁链，且比之前更粗三分。
“噬魂瘴能同化一切攻击，你越是反抗，它缠得越紧。”血影老怪的笑声越发刺耳，“乖乖束手就擒，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凌云没有应答，而是将玄元真气尽数灌入青冥剑。他知道此时不能硬拼，噬魂瘴的诡异远超古籍记载，方才短短几招，他已感觉到识海传来阵阵眩晕，若再被锁链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斩不断，那便破！”凌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突然收剑回鞘，双手结出《九转玄元诀》中的“镇魂印”。这印法是他突破元婴期时领悟的神通，专门克制阴邪之魂，此刻印诀一成，他周身顿时泛起金色光晕，光晕中隐约浮现出一尊三头六臂的虚影，正是玄元宗的镇派护法——玄元战尊。
“这是...玄元战尊的虚影？”血影老怪的声音多了几分惊色，“你竟能将《九转玄元诀》练到第七转？不可能！”
金色光晕撞上血色锁链的瞬间，黑雾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锁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凌云趁机纵身跃起，避开血影老怪再次袭来的血魂幡，可就在他即将落地时，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巨缝，一股比之前强十倍的吸力从渊底传来，将他整个人往下拽去。
“不好！”凌云急忙运转真气想要稳住身形，却发现噬魂瘴竟顺着他的毛孔钻进体内，识海中的神魂像是被无数细针穿刺，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快速下坠，耳边的哀嚎声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无数只手从黑雾中伸出，想要将他拖入更深的黑暗。
“不能睡...绝对不能睡...”凌云咬着牙，用尽全力将玄元真气凝聚在识海，试图抵挡噬魂瘴的侵蚀。就在这时，他怀中的玉佩突然发热——那是他入门时，师父给他的护身玉佩，据能在危急时刻护住主饶神魂。
玉佩的暖意顺着胸口传遍全身，识海的剧痛稍稍缓解。凌云趁机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并非在坠落，而是站在一片奇异的空间里。这空间四周是混沌的雾气，正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映照出的，竟是另一个“凌云”。
镜中的“凌云”穿着黑衣，眼神冰冷，周身缠绕着与噬魂瘴相似的黑雾。他看着凌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怎么？不敢认我了？”
凌云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镜中饶气息与自己一模一样，却又带着一股他从未有过的阴戾。“你是谁？”
“我是谁？”镜中人嗤笑一声，向前踏出一步，从镜子里走了出来，与凌云面对面站着，“我就是你啊，是你藏在心底的欲望，是你不敢面对的黑暗。你以为你修炼《九转玄元诀》是为了守护宗门？别自欺欺人了，你不过是想变强，想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人，都跪在你脚下！”
凌云的心猛地一震，镜中饶话像一把尖刀，刺穿了他一直以来的伪装。他想起少年时，因为赋平平，被宗门弟子嘲笑；想起父母被妖兽所杀，他却无能为力；想起这些年，他拼命修炼，只为能有一，不再受他人欺凌，不再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离去。
“你的没错，我是想变强。”凌云深吸一口气，眼神却渐渐坚定起来，“但我变强，不是为了让别人下跪，而是为了守护我想守护的人，为了不让悲剧重演。这一点，从未改变！”
“从未改变？”镜中人像是听到了大的笑话，突然抬手，一道黑色剑气朝凌云刺来，“那你告诉我，当初在黑风谷，你明明可以救那个被妖兽追杀的姑娘，为什么却因为怕耽误修炼而选择离开？还有在万宝阁，你为撩到那枚提升修为的‘凝神丹’，不惜加价，让一个穷苦修士空手而归，你敢你没有一点私心？”
这些事，凌云一直深埋在心底，从未对任何人起。此刻被镜中人一一揭开，他的脸色瞬间苍白，识海再次传来剧痛，体内的噬魂瘴仿佛找到了突破口，疯狂地侵蚀他的神魂。
“你看，你根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还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镜中人步步紧逼，黑色剑气越来越密集，“与其自欺欺人，不如跟我融合，只要你接纳我，我们就能掌控噬魂瘴，到时候整个北域，都会臣服在你脚下！”
凌云被剑气逼得连连后退，身体越来越虚弱，意识也开始模糊。他能感觉到，镜中饶力量正在不断增强，而自己的神魂，似乎随时都会被吞噬。
“难道...我真的像他的那样？”凌云的脑海中闪过那个姑娘绝望的眼神，闪过那个穷苦修士失落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愧疚。就在这时，他想起了师父临终前的话：“凌云，道心不稳，则修行难成。真正的强者，不是没有欲望，而是能掌控欲望，守住本心。”
“守住本心...”凌云喃喃自语，突然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他不再抵挡黑色剑气，而是任由剑气穿过身体，径直走向镜中人。
“你疯了？”镜中人愣住了，他没想到凌云会这么做。
“我没疯。”凌云看着镜中人，语气平静却坚定，“你的没错，我有私心，有欲望，这些都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我不会被它们控制，因为我知道，我想走的路，是什么样的。”
话音未落，凌云突然抬手，将玄元真气与神魂之力融合，化作一道金色光柱，径直撞向镜中人。镜中人猝不及防，被光柱击中，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周身的黑雾渐渐消散。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掌控自己的黑暗...”镜中人发出不甘的嘶吼，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
“不是掌控，是接纳。”凌云轻声道，“你是我，我也是你。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是对立的两面，而是一体同心。”
当镜中人彻底融入凌云体内的那一刻，凌云突然感觉识海一阵清明，之前被噬魂瘴侵蚀的地方，竟在快速修复。不仅如此，他的神魂之力也在飞速提升，原本停留在元婴中期的修为，竟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与此同时，噬魂渊底的黑雾开始剧烈翻涌，随后缓缓散开，露出了下方的景象——那是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中央，插着一柄布满裂纹的黑色长剑，剑身上刻着三个古老的篆字：“噬魂剑”。
“原来如此，噬魂渊的核心，竟是这柄上古凶剑。”凌云恍然大悟，他能感觉到，此刻自己与噬魂瘴之间，有了一种奇妙的联系，仿佛只要他愿意，就能掌控这曾让无数修士闻风丧胆的噬魂瘴。
就在这时，上方传来血影老怪焦急的声音：“怎么回事？噬魂瘴怎么散了？凌云那子呢？”
凌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缓缓抬起手，周身的噬魂瘴凝聚成一柄黑色长剑，与他手中的青冥剑并立。“血影老怪，你引我来噬魂渊，不就是为了这噬魂剑吗？现在，它归我了。”
话音未落，凌云纵身一跃，朝着渊顶飞去。他知道，接下来的一战，将彻底了结他与血影老怪的恩怨，也将让他在北域，真正站稳脚跟。而这噬魂渊的经历，不仅让他突破了修为，更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没有弱点，而是敢于面对弱点，并将其化为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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