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祭典灯笼刚挂上檐角，林野就被母亲塞进了一件靛蓝色的浴衣。“去逛逛吧，难得村里热闹。”母亲的声音混着厨房里红豆汤的甜香，“记得给佐助带份鲷鱼烧，他母亲刚才还念叨呢。”
林野抱着装鲷鱼烧的纸袋穿过人群时，祭典的烟火刚在夜空绽开第一朵。橙红色的光映在他脸上，又被流动的人群切碎。他踮脚张望，很快就在神社的鸟居下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佐助穿着深灰色浴衣，手里捏着两串苹果糖，正被几个孩子围着问东问西。
“佐助！”林野喊了一声。
佐助猛地回头，手里的苹果糖晃了晃，糖汁差点滴在浴衣上。他快步走过来，把其中一串塞给林野：“刚想去找你。”
“给你的。”林野递过鲷鱼烧，纸袋还带着余温。佐助接过去的瞬间，指尖不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周围的喧闹仿佛突然远了。
“谢了。”佐助低头咬了口鲷鱼烧，豆沙馅顺着嘴角流下来，他慌忙用手背去擦，却蹭得更花。林野忍不住笑出声，从怀里掏出帕子递过去：“慢点吃，又没人抢。”
帕子上绣着几株忍冬，是林野母亲亲手绣的。佐助捏着帕子，指尖摩挲着针脚，突然：“早上训练，谢了。”
“谢我什么？”林野装傻，其实他早发现佐助悄悄把护腕戴上了，手腕内侧的红痕淡了不少。
“没什么。”佐助别过脸，看向远处的捞金鱼摊，“去那边看看？”
捞金鱼的摊位前挤满了人。林野蹲在木盆边，手里的纸网刚碰到水面就破了。佐助在他旁边蹲下，指尖捏着纸网，手腕轻轻一抖，网沿贴着水面滑过，稳稳兜住一条红白相间的金鱼。
“厉害啊！”林野眼睛亮起来。佐助把装着金鱼的袋子递给他，耳根有点红：“初学者都这样，多练几次就会了。”
两人提着金鱼逛到射靶摊前。老板是个络腮胡大叔，见他们过来，扬声喊道：“少年郎，要不要试试？中了最高奖送狐狸面具！”
林野拉弓的手有点抖，箭擦着靶心飞了出去。佐助接过弓，手臂肌肉绷紧，弓弦“嗡”的一声，箭矢稳稳钉在靶心。大叔吹了声口哨：“好功夫！这面具归你了！”
佐助把狐狸面具扣在林野脸上，冰凉的木头贴着皮肤。林野摸索着摘下面具，发现面具内侧贴着张纸条，是佐助的字迹：“下次训练，教你拉弓。”
烟火在夜空炸开第二波，紫的、金的、绿的，把神社的朱红色鸟居染得忽明忽暗。林野突然想起什么，拉着佐助往河边跑：“快去看！放水灯了！”
河岸上摆满了莲花灯，烛火在水面晃悠悠的。林野蹲下身，在灯壁上写下“愿家人平安”，刚把灯推出去，就见佐助的灯跟了上来，灯壁上只有一个字：“安”。
两盏灯在水面漂着，渐渐靠在一起。林野侧头看佐助，少年的侧脸在烛光里柔和了许多，平时紧抿的嘴角似乎带零笑意。
“佐助，”林野突然开口，“你以后想做什么？”
佐助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演舞台，那里正有人跳着盂兰盆舞。“不知道。”他顿了顿，“大概……变强吧。”
“变强之后呢？”
“保护想保护的人。”佐助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楚，“你呢？”
“我想当个医生。”林野挠挠头，“村里的大夫年纪大了，好多人看病要跑老远……”
话没完，就被一阵惊呼打断。演舞台那边有人踩空了木梯，摔进人群里。林野立刻跑过去，佐助紧随其后。摔倒的是个女孩，膝盖磕出了血，哭得直抽噎。
林野从背包里掏出急救包——这是他总随身带着的，里面的药膏和绷带和早上给佐助用的是同一种。他蹲下身，轻轻按住女孩的膝盖：“别怕，很快就好。”
佐助站在他身后，默默挡住挤过来的人群。有个大婶想往前凑，被他冷冷瞥了一眼，顿时不敢动了。
包扎好伤口，女孩的母亲连声道谢。林野收拾急救包时，发现佐助正看着他的手，眼神有点复杂。“怎么了？”林野问。
“没什么。”佐助转身往回走，“烟火快结束了，回去吧。”
往家走的路上，佐助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给林野。是个用红绳串着的狼牙，牙尖打磨得很光滑。“我哥给的，”佐助声音闷闷的，“能辟邪。”
林野把狼牙攥在手里，冰凉的牙骨带着点温度，像是佐助的体温。他从脖子上解下护身符，是母亲求的平安符：“这个给你，我妈很灵的。”
佐助捏着平安符，红绳在他手腕上绕了两圈才系好。烟火在他们头顶炸开最后一朵，金色的光点落下来，像星星碎在霖上。
快到村口时，佐助突然停下脚步：“林野，”他看着地面，声音很轻，“下次祭典，还一起吗？”
林野的心跳漏了一拍，烟火的光落在佐助的发梢上，像撒了把金粉。“好啊，”他听见自己，“下次我带红豆汤来，我妈做的超甜。”
佐助“嗯”了一声，转身进了自家院门。林野站在原地，摸着口袋里的狼牙，突然发现护身符的红绳在手里绕了个结，像个没出口的约定。
夜风吹过，带来祭典尾声的三味线声。林野低头看手里的金鱼袋，两条金鱼在水里慢悠悠地游着，尾巴扫过彼茨鳞片，像在悄悄话。他笑了笑，往家走，浴衣的袖子里还残留着鲷鱼烧的甜香，和某个少年没出口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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