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由纯粹信仰之光构筑的神国门户,仿佛踏入了另一个维度的世界。外界宇宙的冰冷与死寂被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温暖、祥和、却又带着无形重压的圣洁氛围。
脚下是流淌着金色光辉的云海,每一步踏出都泛起柔和的光晕。空中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尽的光芒,如同液态的黄金在缓缓流淌。无数背生光翼、形态优美的使虚影在空中翩跹起舞,吟唱着空灵而洗涤心灵的圣歌。远处,一座座由信仰之力实质化形成的宫殿、尖塔、拱桥,如同神匠雕琢的艺术品,在光晕中若隐若现,散发着永恒与庄严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直接滋润灵魂的芬芳。然而,在这极致的圣洁与祥和之下,林渊那已然蜕变的混沌衍道之境,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与这光明格格不入的“杂音”。那是一种沉淀在信仰光辉最底层的、细微的怨怼、贪婪、恐惧与绝望的意念碎片,如同美玉上的瑕疵,虽然被庞大的正面信仰力量强行压制、净化,却始终未曾彻底消失,反而在不断积累,隐隐形成了一种……“毒素”。
“这里……好漂亮,但是……有点闷。”玄沌声嘟囔着,混沌色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林渊的衣角。连他都感觉到了那股隐藏在光辉下的不协调。
辰夜、石破等人更是屏息凝神,全力运转功法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信仰同化之力,以及那丝若有若无的负面情绪侵蚀。唯有星萤,凭借“星泪”的守护,尚能保持相对平静。
在那名光翼统领的引导下,众人脚踏光云,飞越了无数宏伟壮丽的信仰造物,最终抵达了神国的最核心区域。
前方,不再有任何建筑,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如同镜面般平静的金色光湖。光湖的中心,悬浮着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伟岸与神圣的巨型殿堂——祈愿圣殿。
圣殿通体由最纯净的信仰结晶构成,其形态并非固定,而是在不断地流动、变化,时而如同盛开的圣莲,时而如同合十的巨手,时而又如同指向苍穹的利剑。亿万道细密的祈祷之光,如同百川归海,从神国的每一个角落汇聚而来,融入圣殿之中,使其散发出比恒星更加璀璨、却丝毫不刺目的温和光辉。
这里,便是整个圣辉星域,亿万信徒信仰之力的最终汇聚点,也是“光明神”的居所!
光翼统领在圣殿入口的光之阶梯前停下,无比虔诚地单膝跪地,向圣殿深处行礼,随即对林渊道:“尊客,吾主已在殿内等候。请。”
林渊点零头,示意慕雨筠等人在外等候,自己则带着玄沌,一步踏上了那由光芒凝结的阶梯。
阶梯看似虚无,踏足其上却传来实质的触感,并且每向上一步,周遭的信仰威压便浓郁一分,那隐藏在光辉下的“信仰之毒”也似乎更加清晰。寻常修士至此,恐怕早已心神失守,跪地皈依。
但林渊步履从容,混沌衍道之境自然流转,如同定海神针,将一切外来影响隔绝、分解、吸收。玄沌紧跟着他,周身那混沌本源的气息,也让那些信仰之力不敢过分靠近。
步入圣殿内部,景象再次变幻。这里没有穹顶,没有墙壁,只有无边无际的、流淌着七彩愿力的光之海洋。海洋的中央,一团无法形容其庞大的、纯粹由光与“意念”构成的集合体,正在缓缓脉动。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化作慈祥的老者,时而化作威严的君王,时而又化作充满生命力的青年,甚至是一束纯粹的光、一个简单的几何符号……但其核心,始终散发着一股浩瀚、古老、慈爱、却又带着一丝仿佛承载了万古重担的……疲惫的意志。
这,便是“光明神”!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亿万信徒的信仰、祈祷、愿力历经无尽岁月凝聚、提纯而成的——集体意志化身!
“欢迎你,混沌的行者,源光的持有者。”
一道温和、慈祥,仿佛能抚平一切伤痛与焦虑的声音,直接在林渊和玄沌的心湖中响起,正是那团光之集合体所发出。
林渊停下脚步,平静地注视着那团代表“光明神”的光辉:“阁下便是此方神国之主?”
“主宰谈不上,我只是……信仰的容器,愿望的回响。”光明神的意念带着一丝淡淡的怅惘,“我能感觉到,你并非此界之人,你的道,与这世间万法皆不相同,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林渊的身体,落在了他体内那三枚交融的火种碎片,尤其是那枚正在微微震颤的“信仰之源”上。
“你为此物而来,是吗?”光明神的意念波动带着一丝复杂,“它曾是我维系神国纯净、平衡信仰的基石,我们称之为‘源光’。”
林渊心中微动,果然如此。“既是基石,阁下为何允许我将其取走?”
光明神的光辉微微黯淡了一丝,那丝疲惫感更加明显:“因为它……已不堪重负,濒临崩碎。你看这圣殿,光辉万丈,祥和神圣,可你是否能感觉到,那沉淀在光辉最底层的……‘阴影’?”
随着它的意念,林渊“看”得更清楚了。在那浩瀚的、正面的信仰愿力之中,确实混杂着无数细微的、负面的意念碎片——对疾病死亡的恐惧、对财富权力的贪婪、对仇敌的怨恨、绝望时的诅咒……这些负面情绪,在信徒祈祷时,不可避免地混杂在纯粹的信仰中,一同汇入了神国。
原本,这些“信仰之毒”会被“源光”净化、转化。但不知从何时起,或许是信徒数量太过庞大,或许是世间苦难太多,汇入的负面愿力超出了“源光”的净化极限,开始沉淀、积累,不仅侵蚀着“源光”本身,使其出现裂痕,更开始反向污染神国的信仰网络,导致一些低阶使出现僵化、狂躁等异常,甚至影响了神国法则的稳定性。
“若‘源光’彻底崩碎,积累的‘信仰之毒’将瞬间爆发,整个神国亿万信徒的灵魂都将受到反噬,后果不堪设想。”光明神的意念充满了忧虑,“我虽能调动信仰之力强行压制,却无法根除这源自信仰本身的‘病灶’。长久以来,我亦被这无尽的愿力与毒素所困,渐感疲惫。”
林渊默然。他明白了光明神的处境。它虽是亿万信仰的集合体,拥有无上威能,但其存在本身也受限于信仰。它无法像自己这般,以混沌衍道之境,从根本上化解、重构这些负面力量。
“所以,阁下是想与我交易?”林渊直接点明,“我助你净化神国核心,根除‘信仰之毒’,你则将这枚濒临破碎的‘源光’碎片交予我?”
“不错。”光明神的意念传来肯定的波动,“‘源光’于我,已是沉疴难起的伤患,于你,或许另有妙用。而且,我能感觉到,你体内已有三枚同源之物,它们在你那里,似乎……找到了更好的归宿。与其让它在我这里崩碎,不如赠予有缘之人。”
它的话语坦诚而无奈,同时也带着一丝试探,想看看林渊是否真有能力解决连它都束手无策的难题。
林渊沉吟片刻。强行夺取,以他现在的实力,并非没有可能,但必然导致神国动荡,甚至可能加速“源光”的破碎,得不偿失。合作,则能兵不血刃地获得碎片,还能借此深入了解“信仰”体系的奥秘,甚至可能从中领悟到净化、掌控众生念力的法门,对他混沌衍道之境的完善大有裨益。
“可以。”林渊做出了决断,“但我需要知道,具体该如何做?那‘信仰之毒’的根源在何处?”
见林渊答应,光明神的光辉似乎明亮了一丝,那丝疲惫也稍稍缓解:“‘毒素’沉淀于祈愿圣殿最底层的‘心湖之底’,那里是信仰之力最终的沉淀与净化之所,也是‘源光’的栖身之地。如今,‘心湖’已被毒素污染,形成了强大的负面力场,连我都难以深入。你需要进入‘心湖’底部,找到‘源光’,并以你的力量,助其净化周遭的毒素,稳定其状态。届时,我自会将其与你体内碎片融合后的新生体分离,赠予你。”
进入信仰之力的最终沉淀之地?净化积累万古的负面愿力?
这无疑是一项极其危险的任务。那“心湖之底”的负面力场,恐怕比外界的信仰威压要恐怖千百倍,更是直接针对神魂!
但林渊眼中却闪过一丝兴趣。越是危险,越是充满挑战的地方,往往也蕴含着越大的机缘。
“带路吧。”
他倒要看看,这汇聚了亿万生灵善恶念头的“心湖”,究竟是何等模样,又能给他的混沌衍道,带来怎样的磨砺与补益。
收徒系统在手,汇聚万道菁华,区区信仰之毒,何足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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