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怡的指尖在控制台边缘无意识地敲出断续节拍。幽蓝屏幕光晕染在她下巴轮廓上，把熬夜的阴影拉得更深。昨晚陆凡蜷在医疗床上的模样还在眼前晃，现在这人已经撑着铝拐杖挪到旁边，呼吸声比平时重。空气里消毒水味混着旧纸张的霉味，闻久了舌根发苦。
“行为数据考古学……”她调出金融分析师张明辉死前七十二时的数字足迹，声音沙哑，“得把他当活人看，不能光盯着完美闭环的交易记录。”陆凡从喉咙里挤出声哼笑，拐杖底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
林溪的虚拟模型在主屏铺开，写字楼三维结构缓缓旋转。每扇窗户都标着数据接口，像座被剖开的蜂巢。“监控死角覆盖率达百分之四十，这栋楼在设计阶段就被动过手脚。”她咬着能量棒含糊话，模型突然卡顿，某层楼贴图闪烁失真。
陆凡突然伸手戳向屏幕：“停！把他办公室空调功耗曲线调出来。”曲线图展开，平稳波浪线在坠楼前四时突兀地冒出锯齿状峰值。“人在极度紧张时会下意识调低温度……”喉结滚动，“但这峰值对应室外气温下降，系统在自动节能。”
沈心怡放大时间戳：“看这里，功耗异常时他正接收加密邮件。”她截取邮件头扔进破译程序，“发件人Ip经过七层跳板，最后落脚点是城北数据中心镜像区。”破译进度条卡在百分之八十七不动，林溪低声骂了句脏话。
控制台传来细微震动。沈心怡皱眉调出加速度计记录：“他手机运动传感器数据有问题。坠楼前两时有段规律震动，频率和放在洗衣机上的手机类似。”陆凡凑近屏幕，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廓：“他在发抖？”
林溪突然拍桌：“匹配上了！这震动模式和我们在别墅陷阱里缴获的神经干扰器残留信号一致！”她甩出频谱对比图，两条波形几乎重叠。角落老式收音机窜出电流噪音，滋啦声里混着半句房产广告。
沈心怡快速翻动社交平台存档：“张明辉死前四点赞过所有关于家庭安全的帖子。”她停顿，指尖悬在键盘上，“他女儿在私立学的接送记录显示，上周开始出现陌生车辆尾随。”陆凡攥紧拐杖，指节绷得发白。
“胁迫模式……”她调出组织惯用手法数据库，“通过家人安全施加压力，迫使目标配合伪造数据。”注意到陆凡额角渗出细汗，伸手把空调调低两度。林溪突然吹了个口哨。
“李头儿加密线路切入！”她敲击键盘接通频道，“老大，你那边……”李建国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打断：“没时间客套，我动了监察组内部档案。”沈心怡看见传输界面跳出红色权限警告。
陆凡猛地抬头：“老李你疯了？”频道那头传来沉重呼吸：“张明辉三个月前提交过证人保护申请，被赵伟以证据不足驳回。”档案截图闪烁出现，申请人签名栏被黑色记号笔涂改过。
沈心怡放大涂改痕迹：“笔画压力分析显示是左手书写，赵伟是右利手。”她同步把证据备份到三个离线终端。林溪突然低呼：“追踪信号！他们在反向定位我们！”
李建国声音骤然急促：“档案里夹着组织下个目标名单，你们只有十分钟窗口期。”传输进度条疯狂跳动，名单缩略图显示某个生物科技公司logo。陆凡抓过平板截图：“是王皓提过的那个基因实验室！”
沈心怡快速扫描名单元数据：“文件创建时间在张明辉死亡前六时，他们早就计划好连锁清除。”她突然僵住，“文件尾缀藏着定位代码，我们下载同时暴露了安全屋坐标。”
林溪砸键盘的声音震得耳机嗡嗡响：“全局警报！周边监控探头全部转向我们！”她调出实时热成像，三个红点正在快速逼近废弃诊所。陆凡撑着控制台站起来，拐杖哐当撞翻垃圾桶。
“撤！”李建国在频道里吼，“基因实验室交给我，你们处理尾巴！”通讯戛然而止。沈心怡拔出所有存储设备塞进防磁包，虚拟模型在她身后碎成蓝色像素点。陆凡已经拖着伤腿撞开安全门。
远处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急刹声。林溪把平板拍进沈心怡怀里：“地下管网图！从污水处理通道能绕到酒窖方向！”她转身扑向自毁程序启动键。沈心怡最后回头看了眼屏幕，基因实验室的坐标在警报红光里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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