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宜心里一动：或者，这个大哥，还有得救？
“哥哥，时候你很疼我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为什么，突然就讨厌我了？”秀宜想了想，露出个可怜兮兮的笑，轻声询问。
张正军怔了怔，慢慢思索：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厌烦妹妹的呢？好像是从欣儿表妹来了之后？为什么突然厌烦妹妹呢？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就老觉得妹妹在欺负表妹？太久远了，记不住了。
“哥哥？”秀宜疑惑地望向他，“你到底为什么讨厌我？是因为老觉得我在欺负表妹吗？”
张正军诚实地点点头，不解地问：“欣儿表妹又可爱又善良，妹妹为什么总要欺负她？”
“哥哥为什么总觉得我欺负她？我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哥哥误会我在欺负她呢？”秀宜又满腹委屈地追问。
“因为……”张正军冲口欲，却噎住了——似乎，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只不过……只不过总看见欣儿表妹从妹妹这儿回去就掉眼泪。可怜得很。
“是因为她总是掉眼泪吗？”秀宜眸中氤氲出水汽，“因为我不哭，她哭了，哥哥就我欺负她——太不公平了。我还记得，哥哥第一次训斥我，其实只是因为她摔了一跤，手跌破了皮。她先是一直哭，后来不怪我，是自己不好。哥哥就武断地认为是我推她，才害她跌跤的。”
张正军讷讷的不出话来。
秀夷泪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你是我的哥哥呀，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冤枉我？”
“我不是……”张正军想解释，嘴张了几张，却什么话也不出来。
“哥哥。你有没有想过？江婉欣明明是自己摔倒的，为什么不直接是摔跤了？偏要‘不怪表姐，是自己不好’这样令你误解的话？你不觉得她是在离间我们兄妹？”秀宜闭了闭眼，泪如雨下。
“不会的。欣儿表妹美丽又善良，不会做这样的事。”张正军脱口而出。
“那我呢？我没她漂亮，就活该被自己的哥哥冤枉吗？”秀宜泣不成声，“哥哥，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呀。”
张正军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看着妹妹哭成这样，他其实也是难过的，可他又实在不能相信江婉欣是在离间他们兄妹。
他脑海里浮现出江婉欣娇滴滴的模样，害羞的，哭泣的，言笑晏晏的样子……不，欣儿表妹怎么可能是一个心机女呢？她明明那样善良，看见个猫狗也心疼得不得了。是了，一定是妹妹误会了。
秀宜瞧他这神情，便知他半分不信。也罢，本也没指望三言两语便能令他改观。当下也不再，只噙着泪，声音软得发颤：“哥哥能不能常来陪陪我？我病中总觉寂寞，心里头，一直念着哥哥。”
张正军正愁怎么跟妹妹解释，欣儿表妹并非心机女。见秀宜不再追着不放，只是盼着自己多来陪陪她，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忙不迭答应了。
白芍见姐肯对大少爷示弱，兄妹俩不再针尖对麦芒，心里悄悄念了声“阿弥陀佛”。
忙亲自煮了壶好茶：“大少爷，您喝口茶润润嗓子。”白菊早给秀宜端上来温热的牛乳。
秀宜一边让张正军：“哥哥请饮茶。”一边口口喝完热牛乳，轻轻往后一靠，倚在软枕上，微微喘息。
张正军见她娇弱不禁的模样，不由劝道：“妹妹也该保重自己，别只顾着减肥。”
秀宜微笑着点头，眸子里含着期盼：“我听哥哥的。以后再不减肥了。”
张正军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劝，妹妹就听了，心里涌上一阵疼惜。暗忖自己这个哥哥也太不够格了——若是素日里多关心关心妹妹，她是不是就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了？十五岁的姑娘了，还这样瘦，连个十一岁的孩子也打不过，被个孩子推进了湖里。
越想，心里越是酸涩，越觉得对不起这个妹妹，声音放得愈加柔和：“以前是哥哥不对。以后哥哥会加倍疼你。”
秀宜连连点头：“我相信哥哥。时候哥哥也是这般疼我的。”
两人聊起时候的趣事，都不由绽开了笑颜。
白芍、白菊见兄妹俩相谈甚欢，心中欢喜，彼此对视一眼，白菊跟白芍咬耳朵：“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备晚膳，做几个大少爷爱吃的菜。”
白芍微微点头，两人轻手轻脚退出里间。
白芍把针线筐放在楠木八仙桌上，自己坐在旁边做针线。
一边听着里屋的动静。
白菊悄无声息退出房门，脚步轻快地去了厨房。
白草揉着肩膀，跟着菊影进了厨房，悄声问：“大少爷还没走吗？他好凶啊，推我一掌，这会儿还痛呢。姐无碍吧？”
白菊眉梢眼角都是笑，悄悄道：“其实大少爷并不坏，不过是前些年有些糊涂，被人离间，姐又寸步不让，兄妹俩才僵着。难得姐如今通透，肯示弱哄他。兄妹俩正谈得高兴呢。你去轻轻关上院门，省得那个又来离间这兄妹二人。”
白草轻声应了，自去关了院门，回到厨房，坐在灶前帮着烧火。
两人一边忙活一边聊。
白草塞了根木柴进灶里，一边低声问道：“白菊姐姐，我怎么觉得姐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那么傲气的一个人，现在还会掉眼泪了。”
白菊随口道：“火再大点。会掉眼泪才好。以前姐被大少爷冤枉了也不会掉眼泪，只一个人蜷缩在房间里，不吃饭也不话，更叫人心疼。”
白草点着头：“姐现在不仅会示弱了，还肯听人劝。姐以前是不愿意喝鸡汤的，可午膳时姐姐盛给她一碗，她二话不就喝光了。”
白菊唇边泛起笑意：“不仅如此。大少爷劝她别再减肥了，她也是二话不就答应了。”
白草诧异地扬起眉毛：“不减肥了？表姐不是李家少爷喜欢姑娘越瘦越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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