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长青亲自带队，连夜奔赴京津生产线，着手解决那棘手的控温系统波动问题时，在地球另一赌纽约曼哈顿，一座能够俯瞰哈德逊河入海口的摩大楼顶层，一场关于他和“长青科技”的对话，正在以一种截然不同的语言和氛围进行着。
这里是奥本海默集团全球总部。与其是一间办公室，不如是一个充满未来感的指挥中心。占据整面墙的曲面屏幕上，流动着全球各大市场的实时数据、新闻舆情、以及错综复杂的股权关系图。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般的洁净气息，以及一种无声的权力威压。
卡尔·温特，奥本海默集团负责新材料业务的全球副总裁，正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看着屏幕上被特意放大并置顶的一份报告。他年近五十，身材保持得如同职业运动员，银灰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定制西装完美贴合着他挺拔的身躯。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鹰隼锁定猎物时的锐利与冰冷。
“所以，这就是那个搅动了东方市场的虫子？”他的声音平稳，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用的是英语，语速不快，却每个单词都带着分量。他手指轻轻在空气一点，屏幕上那份关于“长青科技”和林长青的详尽调查报告，又翻过一页。
站在他办公桌前的，是亚太区情报分析部门的负责人，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神色谨慎的中年亚裔男子，名叫大卫·陈。
“是的，温特先生。”大卫·陈微微躬身，语气恭敬而专业，“‘长青科技’，成立于不到一年前，创始人林长青，目前年仅十九岁，是中国顶尖学府的大一学生。该公司核心资产，是一项关于高性能工业催化剂和一种新型结构材料的专利技术。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和逆向分析，其技术性能……确实超越了我们现在市场上同类型的主流产品，而且，成本预估低百分之二十以上。”
“十九岁？大学生？”温特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有趣的童话故事。背后是谁？中国饶国家队？还是哪个我们不知道的隐藏玩家？”
“我们做了最深入的调查，温特先生。”大卫·陈推了推眼镜，“目前所有证据都表明，这确实是一个独立运营的初创公司，核心技术源自林长青本人，他似乎……是个罕见的才。他与当地一家大型国企有催化剂技术授权合作，金额不。最近，他们刚刚拿到了北方重工的结构材料订单，虽然量不大，但象征意义很强，意味着他们开始触及高端应用领域。”
温特缓缓转过身，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繁华的曼哈顿街景，但眼神却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了遥远的东方。“性能超越我们，成本更低……大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大卫·陈沉默着，他知道副总裁并不需要他回答。
“这意味着，如果放任不管，这只虫子，可能会在我们精心维护了数十年的市场上，咬开一个口子。”温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室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了几度，“从催化剂到结构材料……他们的野心不。技术的来源，真的无法解释吗？”
“我们动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分析了他们专利文件的所有细节，甚至尝试接触过他们的前雇员和合作方。”大卫·陈的声音压低了一些，“技术逻辑本身是自洽且先进的，不像抄袭。至于灵感来源，唯一的线索是，这个林长青在学术上似乎也极具赋，不久前以共同第一作者身份在顶刊发表过一篇物理论文。我们怀疑，他的技术突破可能与此相关，但这只是猜测，无法证实。”
“才……”温特轻轻咀嚼着这个词，脸上没有任何欣赏的神色，只有纯粹的、商业层面的计算与冷酷，“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才，但大部分才，都还来不及闪耀，就被现实碾碎了。”
他走回巨大的办公桌后，坐下，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北方重工的订单，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明中国人开始认真考虑用他们的产品了。我们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他抬起眼，看向大卫·陈，“启动初步应对程序。第一，以集团研究院的名义，发一封技术问询函给这个‘长青科技’，质疑其专利的新颖性和数据真实性，措辞要专业，但要让他们感受到压力。”
“明白。”
“第二，”温特继续道，语气不容置疑，“通知亚太区，特别是中国市场部，对我们旗下与‘长青一号’形成直接竞争的两款主力产品，进协…‘战略性价格调整’。幅度，就定在百分之十五。我要让他们还没真正起飞，就先感受到寒流的滋味。”
大卫·陈迅速记录着，他知道，这所谓的“战略性价格调整”，其实就是价格战的序曲，凭借奥本海默庞大的体量和深厚的资本，足以在短时间内压垮绝大多数挑战者。
“第三，”温特的目光再次落到屏幕上林长青那张年轻得过分的照片上，眼神锐利如刀，“我需要更详细的，关于这个年轻人本身的情报。他的性格，他的弱点，他的社交圈，他的一牵有时候，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法，未必是在战场上。”
“是，温特先生，我会立刻安排。”大卫·陈肃然应道。
温特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当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无声地合拢后，温特独自坐在宽大的座椅里，目光依旧停留在林长青的照片上。
屏幕上，那份调查报告的封面，被标记着一个醒目的红色标签，上面是两个英文单词：
“需要密切关注并采取果断措施的潜在威胁。”
遥远的东方，正在生产线上与棘手技术问题搏斗的林长青，对此还一无所知。但他已然感觉到，周遭的空气，似乎变得凝滞了些，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巨饶阴影，已悄然投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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