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缕看着这颗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又看了看还在争吵的两人。
一个是为了被拆的王座，一个是为了把这东西摆在创世涡心里！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场面有种荒诞的滑稽感，按时间来这东西已经在创世涡心摆了一整了，这两个人……不对，还要加上海瑟音，心真大啊……
“那刻夏……”
柯缕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微妙的笑意，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我叫阿那克萨戈拉斯……”
“你闭嘴——”
柯缕还是第一次对黄金裔这么咬牙切齿，她的气场只对敌人释放的，对自己人一般都有刻意收敛。
只不过现在是一般情况吗！
“阿那克萨戈拉斯！谁让你这个东西带进创世涡心的！！”
“哦？不可以吗？”
看着那刻夏那副“我带了颗函来你家书房有什么问题吗”的理所当然的表情，柯缕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灵盖。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她想骂人，但是担心让某个心理扭曲的学者更兴奋。
搜肠刮肚半晌，出于自身“良好”的教养，柯缕最终憋出了一句：
“你……你这个不穿衣服的大地兽！”
“……啊哈？”
一旁原本怒气冲冲的刻律德菈瞬间露出了极其古怪的表情。
她微微歪头，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清澈的愚蠢。
是她离开太久，跟不上翁法罗斯的语言发展了吗？“不穿衣服的大地兽”？
这……这是什么侮辱性的词汇吗？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攻击性啊？
不对……刻律德菈怀疑了自己一瞬，立马十分自信地确定不可能是她的问题。
肯定是因为柯缕还没完全消化她的记忆，不了解翁法罗斯的语言精髓，所以才出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对，一定是这样！
刻律德菈在心里迅速完成了逻辑自洽，脸上重新露出了势在必得的自信表情，看好戏般准备看那刻夏如何被这句“软弱”的指责激怒，进而爆发更激烈的争吵。
然而，看到那刻夏的反应之后，她脸上那自信的表情彻底凝滞了。
刚才还和她据理力争、言辞尖锐、丝毫不落下风的那刻夏，在听到柯缕这句话后，竟然猛地向后踉跄了一步！
什么学者的冷静什么孤狼的桀骜，通通见鬼去吧，那刻夏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屈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心灵暴击。
“你……你……好恶毒的语言……僭主女士，我真是看你了……”
他抬手指着柯缕，嘴唇哆嗦了几下，才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柯缕见状，骄傲地一扬下巴。
这是当然！你要是真跟那刻夏引经据典地辩论，或者用寻常脏话骂他，他搞不好会觉得你在跟他进行学术交流或者另类的赞美。
但这句由她“精心”总结，而且针对性极强的话，才能精准地戳中那刻夏那奇怪自尊心！
“为什么？”
将两人这迥然不同的反应尽收眼底，刻律德菈彻底懵了。
她忍不住凑到海瑟音耳边，用气音声嘀咕：
“剑旗爵……是我……老了吗？”
她实在无法理解那句看似平平无奇的话为何有如此巨大的杀伤力。
海瑟音闻言，立刻不赞同地摇摇头，同样声回答：
“凯撒何出此言？在我眼中，你的年龄与你此刻的样貌是一样。”
在她心里，凯撒永远是完美的。
刻律德菈对海瑟音这无条件的拥护很是受用，得意地微微颔首。
嗯，她也这么觉得，没有哪个女生会觉得自己年纪大是好事的。
这么来不是她的问题咯？
“那为什么……我理解不了柯缕那句话有什么攻击性？感觉听起来甚至不如一句‘蠢货’有力。”
海瑟音眨了眨眼睛，她好像记得陛下过，那刻夏先生似乎对大地兽情有独钟。
这么来，他和凯撒应该挺有聊的，为什么两人一见面就互掐呢？
真是愁死鱼了(?i_i?)
只是可惜，千年过去树庭也没研究出会飞的大地兽。
“……陛下，那刻夏先生没什么爱好，除了对抗树庭迂腐的学者、故意气阿格莱雅、教导不听话的学生，似乎也就对大地兽……感兴趣了。”
“曾经还有人评价他是穿着华服的大地兽，不过他本人似乎觉得那是一种夸赞，所以，陛下大概是……精准地戳中了他的某个痛点？”
刻律德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攻击性不强，但侮辱性极高！
她看向柯缕的目光顿时带上了一丝新的审视，这不是挺真有一套的嘛。
要是早点这样，之前何至于被学者质疑得开始怀疑自己？
而此刻，成功用一句话“击败”了那刻夏的柯缕，终于可以将注意力拉回最重要的问题上了。
“现在，阿那克萨戈拉斯先生，你想要怎么处理这个能把我们所有人，连同创世涡心一起送上的大宝贝了吗？”
留肯定是不能留的，可又能扔到哪里去呢？上交给国家吗？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只是……
柯缕的目光落那刻夏眼底，他此刻的眼神像烧到尽头的烛火，明明灭了半截，芯子却还固执地亮着。
可……这可是那刻夏啊。
柯缕望着他微蹙的眉峰，桀骜的学者，本该在自己的世界里横冲直撞，怎么能像现在这样，把骄傲折成细碎的委屈？
她轻轻叹了口气：
“你还想继续研究，对不对？”
话一出口，柯缕自己先愣了愣——她太懂这种感觉了。
学者的心就像揣着团不灭的火，遇到未知的光，哪怕烧到指尖也想凑上去碰一碰。
更何况是那刻夏，那个为了扒开泰坦秘密的一角，连自己的灵魂都敢放进炼化炉里烧的人。
在现代社会研究函和在翁法罗斯研究泰坦有什么区别？
都是把自己架在世界的对立面。
只不过在翁法罗斯，那刻夏还能一意孤行，把全世界的反对都关在门外，可在现代社会，像他这样的异类迟早要被抓进去。
柯缕攥了攥手心，本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话还没出口，她便看到了那刻夏此刻的眼神。
方才那点无力像被风吹散了，他的瞳孔里骤然燃起一簇火，亮得惊人。
等柯缕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顺着呼吸溜了出来：
“好，我想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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