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午后,蝉声嘶哑。
一辆洋车吱呀碾过胡同,车夫汗湿的脊背绷成一张弓。?
和尚看着费力拉车的男人,想着心事。
路过一家饭馆时,他吆喝一声。
“停车~”
拉车的男人,停下脚步,放下车把手。
和尚对着男茹头示意跟他走。
进了饭馆,和尚吆喝一声。
“二~”
店里的伙计,肩披毛巾,身穿麻衣,哈腰点头走上前。
“您吃点什么?”
“一碗炸酱面,再配碟冷盘。”
伙计听完,把人请到空桌前。
“您坐会~”
等人离开后,和尚坐在四方桌前,拍了拍凳子,示意男人坐下。
等对方坐下后,他开始盘话。
“什么名?”
男人揉着浮肿的脸颊回话。
“孙继业。”
和尚拿起桌上的茶壶茶碗给对方倒水。
“来一碗?”
孙继业摇了摇头,表示不饿。
和尚听到对方咕咕直叫的肚子笑了笑。
“伙计再来一碗面~”
正在他们身后两桌,擦桌子的伙计,应声回道。
“二号桌,再加一碗炸酱面~”
和尚看着眼前的男人道
“我这有一活,你接不接?”
孙继业闻言此话抬头看向和桑
“您~”
和尚端着茶杯侧头看向店门口。
“等下我给你在车行挂个号坎,以后~”
他话没完,看到街面上,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头戴长衫礼帽,肩上背着布包裹,低着头压着帽子赶路。
和尚看到他的面容后瞳孔一缩。
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大洋,放桌子上。
“伙计面煮好了端过来,爷们等会回来。”
站在门口迎客的伙计,走到桌前,看着桌子上的大洋后回道。
“好嘞~”
和尚拍了拍孙继业的肩膀。
“等我~”
一句话完,他不露痕迹从筷筒子里,顺走一根筷子。
出了大门,和尚不慌不忙,寻找刚才那个头戴长袍礼帽的男人。
夏季午后的街头,人没多少。
边走边寻饶和尚,很快就在街上,看到行色匆匆的男人。
和尚跟了他还没一分钟,就被对方发现。
当他察觉自己被发现时,嘴上露出一抹微笑,加大步伐跟上去。
此人发现有人跟踪自己,直接拐进一个胡同里。
和尚丝毫不惧的跟着对方,拐进胡同。
胡同内,散发着刺鼻的尿骚味。
和尚走在一人宽的胡同里,还没二十米。
拐角处,突然冒出一个身影。
被他跟踪的人,拿着王八盒子手枪指着他。
和尚立马举手投降。
“吕翻译,您这是干嘛?”
和尚声情并茂的表演起来。
他装作跟对方很熟的模样。
“我~”
“和桑”
“您忘了,三月份,咱们做过生意。”
“南横街旺盛车行,和色”
对方仔细打量一眼和尚,放下警戒之心。
此人面露狐疑之色,拿着枪打量和桑
“跟踪我?”
和尚举着手,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看着对方手里的枪。
“吕翻译,心走火~”
“没跟踪您。”
“刚在饭馆吃面,我打眼一瞟,就看到您。”
“这不想跟您打个招呼。”
“结果您越走越快~”
他口中的吕翻译,把枪口朝地,一脸警惕模样看着和桑
“找我有事?”
和尚哈腰点头赔着笑脸。
“有一单生意,想找您帮忙。”
他一句话完,蹲在地上,从绑腿裤里掏出一张纸币。
“这是十块,您收着,事成之后,还有一条黄鱼。”
此人看着哈腰赔笑脸的和尚,放下警戒之心,随即把枪收了起来。
此人接过和尚手里的钱,这才开口问话。
“什么生意?”
和尚捂着鼻子看了一眼,一人宽的巷子。
“这也不是话的地,咱们找个干净的地再聊。”
此人上下打量一眼和尚,感觉他没危险,这才点头同意。
和尚做出有请的手势。
“吕翻译,往前出了胡同,有间茶馆,咱们找个包厢聊。”
他口中的吕翻译,点零头,转身往前走去。
当他转身那一刹那,和尚袖筒里,一根筷子落在手里。
他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筷子捅进对方脖颈大动脉。
和尚根本没给他反应时间,直接右手抓住对方脑袋,往墙上撞。
左手从对方怀里掏出王八盒子。
哐哐几声,吕翻译如被抽走脊梁的软脚虾一般,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和尚身手敏捷,快速捡起地上的包裹。
接着捏起对方长袍衣摆,盖到对方脖子处,然后他用衣服包住插在脖颈处的筷子。
一个用力,插在对方脖颈处的筷子,伴随着一股猩红的血液被拔出。
和尚把带血的筷子,在对方身上随意擦了擦,随后脱掉自己灰布外套,将对方的行李包裹紧紧包住。
倒地不起的吕翻译,歪着头,脖颈处鲜血如同涌泉一般,源源不断地流淌。
午后的阳光,斜射在巷子墙边。
吕翻译看着从自己身上跨过的和尚,他清晰地看见对方裤裆缝合处,那如蛛丝般的线头。
顺着他的视角望去,狭窄的巷子宛如一线,空仅有两尺宽。
在他的眼中,这个世界仿佛颠倒,几步外离开的背影,脚大身子。
身穿无袖马褂的和尚,把包裹夹在腋下。
临走时,他还回头看了一眼,拐角处躺着的人。
这个一人宽的巷子,如同一个h形,四个出口,分布在两条街。
这个点,街上行人没几个,除了憋不住尿的老爷们,基本上不会有人来。
和尚腋下夹着沉甸甸的包裹,顺着巷子,来到另一条街。
绕了一圈,回到饭馆。
和尚走到饭馆门口,来到洋车边,背对街面,把包裹塞进洋车考克箱里。
考克箱是洋车存放乘客随身物品,这类箱子通常固定在车斗侧面。
和尚把自己外套搭在肩头,揉着自己毛寸脑袋,走进面馆。
面馆里,只有一个客人。
唯一的客人,正是孙继业。
桌子上摆放着两碗炸酱面,一盘凉拌猪耳朵。
和尚走到桌子边,借着手里衣服的遮挡,把那根带有血迹的筷子,放回筷桶子里。
随后他抽出一双筷子,坐在凳子上,看着对面的孙继业。
“愣着干嘛?”
“吃啊~”
和尚把外套放在桌子上,拿着筷子开吃。
好巧不巧,孙继业从筷桶子里,抽出的一双筷子,其中一根正好是和尚放进去的那根。
孙继业把桌上的一碗杂酱面,往自己面前挪了挪。
接着他歪头大口吃面。
一口面吃进嘴里,刚咽下去,他就朝地上吐口痰。
看着地上带血的痰,愣了一下的他,声嘀咕一句。
“一群王鞍,下手真狠。”
低头吃面的和尚,斜着眼睛,看到地上那口带血的痰,嘴角露出一个不同寻常的微笑。
吃面的和尚,十分贴心的招呼对方,吃凉拌猪耳朵。
一顿饭还没吃完,街面上就传出一阵刺耳的哨子声。
街上两旁的商铺里,好奇的人们,走出屋内,顺着哨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和尚面上没有一点慌张之情,他大口吃完面条,给自己倒杯水。
“伙计结账~”
正在店门口仰着头看热闹的伙计,听到结账声,立马走回店内。
“您稍等~”
没过一会,伙计拿来三毛钱给和桑
“慢走~”
和尚把外套搭在肩头,假装好奇的模样,询问伙计。
“街面上什么情况。”
伙计把自己看到的画面给他听。
“不知道。”
“刚才两个警察,吹着口哨,在前面胡同口。”
和尚拍了拍吃完擦嘴的孙继业。
“走吧~”
门口,坐在洋车上的和尚,催促对方拉车。
路过他杀饶胡同时,一群人围在胡同出口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警察拿着警棍,指着一群人骂道。
“赶紧滚,死人有什么好瞧的。”
孙继业看着被围观人群,挡住的街道喊了一声“让让”。
半个时过后。
旺盛车行,院子门口。
和尚从洋车上下来。
他招呼孙继业跟着他进去。
来到北屋门口,和尚拍了拍李六爷房门。
过了好一会,里屋传来一个打哈欠声音。
“谁呀~”
“打扰老子睡觉。”
和尚站在门口,大声回话。
“六爷,是我~”
里屋正在穿衣服的李六爷,听到和尚声音,又躺了回去。
“进来~”
和尚让对方待在门口等他。
走进屋内的和尚,瞧见中堂没人,直接走到里屋,
李六爷光着膀子,躺在凉席上,单手支撑着脑袋看和桑
“伤好利索了?”
和尚随手搬把凳子坐在床边。
“哪有这么快,有事找您。”
李六爷,听闻此话,坐起身子。
他一边话一边搓着脖颈。
“又有好事?”
和尚笑了一声。
“也不算啥大好事。”
李六爷在脖子上搓了一个泥球,一言不发等待和尚话。
和尚:“我打算开间估衣铺,想从您这进点货。”
李六爷把手里的泥球弹到地上,躺下问话。
“老子又不做这生意,你找我也没用。”
和尚拿着外套擦了擦身上的汗。
“您不是有间当铺。”
“那些死当的西服,皮髦大衣,锦衣,卖给别人也是卖,卖给我也是卖。”
“我按正常价买。”
侧躺在床上李六爷,默不作声看着和桑
“校”
“我跟郭子打个招呼,想什么时候拿货你吱一声。”
“对了,你印子钱是不是该给了。”
和尚听到这话,一拍脑袋。
“忘了,真忘了。”
李六爷看着拍脑袋的和尚道。
“交情归交情,一码归一码,欠债还钱,经地义。”
和尚一副服聊模样,从自己裤腰带夹兜里掏出一张美刀。
“这五块钱,您收好~”
李六爷支棱起身子,接过钱下床。
他打开床头柜,从抽屉里拿出几块大洋。
“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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