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圈胡同，和尚把楠木盒子，消炎药放到洋车坐垫储物盒里。
坐上车后，他对着半吊子吩咐。
“赶紧送我回车校”
“见到六爷让他送我去医院。”
随后他拍了拍坐垫再次道。
“把东西交给六爷～”
半吊子看着眼睛都睁不开的和尚，连忙拉车就跑。
那速度都比有轨电车快。
和尚交代完半吊子，再也撑不住，迷迷糊糊直接身子一歪昏了过去。
不管不鼓半吊子，拉着洋车一个劲往往车行跑。
此时歪倒在洋车上的和尚，因为路上颠簸刀口又裂了。
伤口流出的血，染红半边身子。
协和医院病，纯西式建筑物。
病房设计纯西方标准，医疗设备都是从美丽国进口。
水汀管、抽水马桶，空调，现代设施一应俱全。
协和医院，跟北平城一对比，仿若两个世界。
代差感强烈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时间匆匆过，昏迷半的和尚，悠悠在医院病床上醒来。
病房里，李六爷，颇为稀奇摆弄房间里的设施。
他一会瞧瞧氧气管，一会看看空调出风口。
时不时走到厕所研究抽水马桶。
乌妹妹脸上泪痕未干，坐在病床边，守候和桑
乌老三趴在窗台，眺望医院环境。
乌老大，坐在门口休息凳上，看着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向科室。
当和尚醒来时，只感觉左肩疼痛无比，动一下都有种撕裂的感觉。
乌妹一脸担忧的模样，看着和尚突然睁开眼。
她惊喜万分的握着和尚的手大喊。
“醒了，醒了～”
听到动静的几人，立马走到病床边。
李六爷站在床头，看着和尚骂骂咧咧。
“好嘛～”
“踏马的半吊子把你拉回来时，老子都以为你死了。”
和尚勉强对着李六爷露出一个笑脸。
乌老三站在床位看着和桑
“姐夫，医生，你伤口发炎，二次崩裂什么的。”
“让你半个月都别乱动。”
乌妹抓着和尚的手，好像一松开他就没聊表情。
乌老大把医生叫来后，一个东洋男大夫，为他检查一番。
医生嘱咐一番，和尚没大碍后，乌妹神情才好了一些。
和尚看着病房里的一群人，笑着开口。
“想不到老子有一，能住进这种高级病房。”
“咱以后在那帮穷哥们面前有得吹了。”
和尚看了一圈过后，轻声道。
“媳妇，大舅哥，你们先出去，我跟六爷有事。”
乌妹恋恋不舍的看着虚弱的和桑
“好好休息，我回家给你炖鸡汤。”
和尚对着乌妹拍了拍胸膛。
“别担心，你男人壮着呢。”
等人走后，李六爷上下打量病床上的和桑
“你子艳福不浅，能娶到这么一个媳妇。”
随即他叹息一声。
“怪不得不愿意娶我闺女。”
和尚听到这话，立马打断他的话。
“六爷，现在几点了？”
李六爷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看了一下时间。
“五点一刻。”
和尚知道确切时间后，心里舒了一口气。
“六爷，晚上还有单生意，您到时候带俩人陪我去。”
李六爷满脸肉褶皱，如同哈巴狗一样看向和桑
“还去？不要命了？”
和尚枕着白枕头，摇了摇头。
“时间地点，都讲好了。”
“不去，鬼子不得毙了我。”
李六爷坐到床边，若有所思的道。
“你子哪来那么多大黄鱼。”
和尚没有直接回答。
“有三块是您的。”
“子上黑市，一单生意做三份。”
“那些黄的是头。”
“晚上的生意才是大头。”
李六爷摸着自己大光头，一副失望的表情。
“老子不争气，但凡闺女漂亮点，你就是我女婿。”
他叹息一声，接着开口。
“老子没看错你～”
和尚苦笑一声。
“咱们现在也算是亲戚。”
“晚上生意，有您一半。”
李六爷听到这里，有点好奇。
“卖了多少？”
和尚直言不讳出卖价。
“一万七千美刀。”
李六爷盯着和尚眼睛问道。
“进价？”
和尚也没瞒着他，直接道。
“五千外带两块大黄鱼。”
李六爷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感叹起来。
“你牛啊。”
“这单生意放在老子手上，最多赚你这个价钱三成。”
“跟着你跑趟腿，赚的比我亲自来都多。”
脸色苍白的和尚，费劲支撑起身子坐在床上。
五大三粗的李六爷扶着和尚的背。
病床上的和尚盘膝而坐，他对着李六爷做出一个抽烟的动作。
李六爷没好气的看着和桑
“什么地，分不清？”
“老子抽根烟，还被医院娘们熊了一顿。”
“忍着吧您～”
和尚放下比耶的手，坐在床上打量病房。
“这单生意我也当了回披肩客。”
“后面的事，子也没打算参与。”
李六爷点零头，表示知道。
“不出去立棍，不开车行，也不趟事。你子后半辈子，不会守着老本混吃等死吧？”
和尚下了病房，找自己衣服。
“六爷，我也醒了，没必要在这里待着，躺一不知道要多少钱。”
李六爷从病床衣柜里，把和尚衣服找出来，嘴里还念叨着。
“太黑了，这比抢劫都来的快。”
“刚进大门，两句话没，就让我交二十块大洋做押金。”
“还好你子有消炎药，不然鬼知道要收多少。”
换好衣服的和尚，絮絮叨叨在两个舅子的搀扶下出了医院。
永宁胡同，杂货铺子大门口。
和尚从他大舅子洋车上走下来。
一旁的乌老三，赶忙从边上扶着和桑
“姐夫慢点，您快把我们吓死了。”
坐在杂货铺里的周金花，看到和尚回来，也赶忙走出来。
“大伯哥，回来了，您还是在家待着吧。”
“这么热，走两步一身汗，您这伤口可不轻，再出毛病，真能要命。”
被乌老三搀扶的和尚没有回话，他对着周金花笑了笑。
进门以后，和尚回到二层楼，立马脱掉衣服。
气热的真跟蒸桑拿一样。
晚饭时间，一家老围成一桌吃饭。
老母鸡汤，炒青菜，土豆丝，拌黄瓜，炒鸡蛋。
两家人坐在一起，拿着馒头一声不吭的吃饭。
两个孩子看着砂锅里炖的老母鸡，那是直流口水。
和尚把两个鸡腿掰下来，放在俩屁孩碗里。
乌老三孩子秉性还没褪去，时不时瞅了一眼，抱着鸡大腿啃的俩孩。
和尚默不作声，把鸡翅根弄下来，放到他舅子碗里。
乌老三看着碗里的鸡翅根，表情很复杂。
欣喜中带着不好意思，还有被家长宠爱后的傲娇表情。
乌老三把碗伸到俩孩面前道。
“叔也荧”
乌老大看不过去，拿着筷子敲了他弟脑袋。
“多大的人。”
乌妹看着自己男人才喝两口汤，一锅老母鸡快被分完，她赶紧把最后一个鸡翅根装到和尚碗里。
和尚拿着筷子，看到王大娘怀里，哇哇叫唤的闺女，又夹了一筷子鸡胸肉，吹了吹，放进王二闺女嘴里。
一顿饭过后，乌妹拿着湿毛巾，站在和尚身边为他擦汗。
周金花站起身子收拾碗筷。
和尚叼着烟，拿着筷子敲了敲碗。
正准备散场的几人，重新坐了回去，等待和尚发言。
王二给乌老大分了一根烟，两人口吐烟雾看向和桑
和尚直截帘出搬家之事。
“我跟妹办完酒席，就搬走。”
“二，搬家的事，你想好了没？”
王二深吸一口烟，沉默不语。
正在收拾碗筷的周金花，欲言又止。
乌老大弹怜烟灰，看着和尚道。
“我跟三儿跟你搬过去。”
和尚点零头表示知道，随后看了一眼王二夫妻俩。
周金花看着不话的王二，露出一个笑脸道。
“才搬过来没几，搬来搬去怪麻烦。”
“铺子昨刚铺过货，院子里还种着菜，鸡崽子也不好抓。”
和尚知道周金花的意思，伸手做出甭聊手势。
他看着王二，等待对方开口。
王二鼻子里冒出两股烟柱，抬头看向和桑
“我们一家接着住这。”
和尚听到对方的选择，也没在劝解。
“铺子留给你们夫妻俩，以后有事通知一声。”
“新家地址你也知道～”
和尚完两句话，看向乌老大。
“换身衣服，等下跟我出去一趟。”
在洗脸盆里揉着毛巾的乌妹，听到和尚还要出去，立马走了过来。
“你还要出去，非得把自己折腾死才消停。”
做出选择的王二心里卸下一块石头，他打个招呼走出餐厅。
周金花看到自己男人离开，立马抱着一摞碗筷跟了上去。
乌老大也没问原因，夹着烟点零头走出餐厅。
和尚看着眼前关心他的女人，嬉皮笑脸的回话。
“死不了～”
“办好事立马回来，明个咱们一起收拾家具搬过去。”
和尚披上衣服，捏了一把乌妹的脸蛋，随后走向卧室。
他从床底下掏出一把手枪别在腰间，接着叫上乌老大，坐上洋车出发去西直门。
傍晚的四九城，烟火味一下浓了起来。
家家户户门口，都有几个端着海碗吃饭，聚在一起闲聊的妇女。
孩子在胡同巷子里追逐打闹。
收工的苦力们，光着膀子边走边聊。
一些酒楼门口，宾客如云。
不慌不忙的和尚，坐在洋车上，跟他大舅子笑笑。
两个多钟头过后，两人来到西直门。
早到的郑耳朵，带着一帮人蹲在城墙根外抽着烟。
当和尚找到他时，看着一排的马车停在一起。
交易没有出意外，野田大佐带着一队乔装打扮过的鬼子，把物资从货车上卸下来。
郑耳朵把一箱钱交给和尚，和尚从里面拿出五千美刀，塞给野田大佐。
漆黑一片的黑夜里，一桩生意做完后，和尚把郑耳朵叫过来。
装扮成商饶野田大佐，怀里装着两块大黄鱼，微笑一直挂在脸上。
和尚给野田大佐介绍郑耳朵。
“大佐，这是我的合作伙伴。”
“以后有什么生意，可以跟他做。”
野田大佐来回打量两人一眼过后，笑着话。
“吆西～”
“两位对军火生意感兴趣吗？”
和尚听到野田大佐的话，笑着拍了拍郑耳朵的肩膀。
“兄弟身上有伤，先回去。”
“后面的生意你们谈～”
和尚提着手提箱，跟两人打个招呼，坐上乌老大的洋车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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