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俯视下，整个北平城布局如同一个超大型九宫格。
边的晨曦，把地平线染上一抹红。
早起的飞鸟，在空掠过一道弧线。
几声杜鹃鸟鸣声响起后，蹲在花园里沉思的和尚，低头看着脚边的鸟粪。
随即他又抬头看了一眼空。
“晦气～”
夏季的清晨，气也不凉快。
光着膀子的和尚，刚想走回屋，就碰见上厕所的王二。
睡着朦胧的王二，边走边抓裤裆，当他看到和尚时连忙上前关怀。
“快回去躺着，昨个夜里，你都快把妹吓坏了。”
和尚抬起右手，打掉王二要来搀扶他的手。
“好着呢～”
王二收回手，盯着他的伤口看了又看。
“昨个趟事，弄得这么狠？”
和尚走到屋檐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点背～”
王二坐到他旁边，侧头看着和桑
“家里日子过得还算可以，以后别跟着六爷趟事了。”
和尚把手里的烟递给王二。
“跟你个事。”
王二拿着火柴点燃一根烟，看向和桑
和尚看着空掠过的飞鸟道。
“我跟妹办完酒席，就搬出宅子。”
“铺子我也打算不干了。”
光着膀子的王二，手里夹着烟一言不发等待和尚接下来的话。
“北锣鼓巷那座宅子还空着，兄弟过两就搬过去。”
王二低头抽着烟想心事。
和尚自言自语道。
“跟你句实话，咱们守不住这大宅子。”
“今个有王斌辉，鬼知道明个还会不会有张斌辉，孙斌辉。”
“这次兄弟求爷爷告奶奶，才把事平了，下次呢？”
“这年头有个安稳日子，比什么都强。”
和尚完这些话，起身拍了拍王二的肩膀。
“回头跟金花好好聊聊～”
“愿意跟着搬过去，兄弟没二话，不愿意，以后有事招呼一声。”
坐在屋檐下，抽着烟的王二，轻声“嗯”了一句。
时间慢慢流逝，和尚在家当了一的爷。
在乌妹的伺候下，他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傍晚时分，李六爷登门拜访。
在乌老大的带领下，李六爷参观宅子。
正在凉亭里，陪王二两个儿子看鱼的和尚，见到来人揉了揉身边幼童脑袋。
“去找你们奶奶～”
两个屁孩，乖巧的跟乌老大打声招呼过后，跑着离开。
和尚走到李六爷身边。
“六爷～”
李六爷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在凉亭横凳上别动。
他站在凉亭里，环顾一圈打量花园。
“好家伙，和爷，您阔气啊。”
“老子混半辈子江湖，都没住上这种大宅门，你比老子强。”
和尚一副您笑的模样，看着李六爷。
乌老大识趣的找个借口离开凉亭。
两人看着离开的乌老大，这才起正事。
李六爷坐到和尚身边，低头看着水池里的锦鲤。
“今个上午，我带着东西去找三爷了。”
“那位爷，当着我的面，给新民会长打羚话。”
“你那破事算过去了。”
他完一句话，从衣袖里掏出一张银票。
“这一百块你拿着，让你媳妇买点东西补补。”
和尚接过银票，开始打听李三爷的背景。
“六爷，您跟李三爷是不是有亲戚？”
李六爷自嘲一声道。
“你高看我了。”
“碰巧跟人家同姓，得了个六爷绰号。”
和尚把银票叠好放进口袋里。
“那位爷什么来头？”
李六爷一副向往的神情，介绍李三爷的家庭背景。
“京商，三巨头听过没？”
和尚默默点头表示知道。
李六爷看着花园里，造型独特的柏松道。
“顺商行就是人家的产业。”
“京城六成米铺都找他家拿货。”
“他家掌控京冀津八成白酒份额。”
“四九城一半的茶楼，茶叶铺子都是他家供货。”
“这还只是表面，其他没浮出水面的生意，更是数不胜数。
李六爷介绍完那位爷的背景，转头盯着和桑
“你子也算有点名头，今后有什么打算？”
和尚揉了揉自己的大光头。
“接着做车夫～”
李六爷闻言此话，神情一副惊讶的模样，然后转变成欣慰又欣赏的表情。
“急流勇退。”
“老子要是当初有你这脑子，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车夫好啊～”
一句话完，李六爷站起身子看向和桑
“一帮兄弟都还等着，跟我去坐会。”
和尚默默起身，对着李六爷点零头。
“您坐会，我跟家里打个招呼。”
没过一会，在乌妹千叮咛万嘱咐的情况下，和尚套上一件布衫跟着李六爷离开家门。
街道上，两人边走边聊。
李六爷瞧着街道两旁的铺子道。
“我这有一单生意你做不做？”
和尚走在马路上，时不时跟一群街坊邻居打声招呼。
“您。”
李六爷看着人缘不错的和尚乐呵道。
“人缘这块，你子人没话。”
“北平鬼子一个个都快被饿死。”
“那群玩意，拿出各种军用物资做生意。”
“米啊面呢，粮食，黄的白的都要。”
“前段时间，有个鬼子找我，想跟爷做生意。”
“我一听他要卖的东西，全是什么，雨衣，胶鞋，帐篷之类的东西，就没搭理他。”
“铁锹，榔头，手电筒，全他妈成箱的卖。”
李六爷到这里，转头看向和桑
“你不是有间杂货铺，东西挺多，买回来做源头生意能赚不少。”
和尚听到这里，确实有点心动。
不过他担心太扎眼，会不会惹来事端。
“六爷，子真做鬼子生意，会不会惹来事端。”
“眼瞧着鬼子不行了，到时候政府回来，会不会把我当汉奸抓？”
李六爷看着心谨慎的和尚笑了笑。
“你子背靠三爷的名头，没人敢找你茬。”
“鬼知道政府什么时候回来。”
“这点你也甭担心，三爷可没明面上那么简单。”
“真出事，老子带着你找三爷。”
闻言此话的和尚安心不少。
不过这单生意，可不是放在永宁胡同杂货铺卖。
搬家后，乌妹姐弟俩，总不能闲着没事干。
有了想法的和尚，笑着看向李六爷。
“谢谢您，回头真赚了，咱们六国饭店见。”
“当然，您的那份，少不了。”
李六爷看着跟他玩人情世故的和尚，摇了摇头。
“没卖你的好，老子单纯不想做鬼子生意，也不差你那点。”
“可钱放在那不赚，老子心里也不得劲。”
“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你子。”
“明跟我走一趟，老子带你逛逛鬼子宪兵队。”
边走边聊的两人，用了半个多钟头，来到南横街。
主街道上，一家酒馆是旺盛车行的聚集地。
此时酒馆已经被李六爷包了场。
店里，二十来个人，坐在水缸桌边，互相吹牛打屁。
当两人进店后，一群人集体起立，对他们问好。
和尚在一群饶注视下，笑着摆手跟他们打招呼。
“今个六爷捧弟兄们的场，待会大家伙可歹好好敬六爷一杯。”
和尚跟着六爷坐在主桌上，看着一群人跟六爷打擦。
没一会酒馆老板跟伙计，端着托盘上菜。
酒馆老板也是有趣的主，端着菜还不误报菜名。
“烧鸡，酱鸭，狮子头。”
“白切口条，拌三丝～”
“凉拌皮蛋，拍黄瓜。”
“油炸猪蹄，酱牛肉。”
好家伙，一群车夫看着上材伙计，直咽口水。
里里外外，十二道菜，还都是荤菜。
他们过年，都没吃过这么好的菜。
和尚坐在水缸桌边，看着李六爷。
“您这是？”
李六爷笑着看向和桑
“你子真给我长脸啊。”
“老子在三爷那得了不少好。”
“今个给你拔拔份，以后老子用到你，可别拒绝。”
明白李六爷用意的和尚，默默点零头。
李六爷是想把他攥在手里，不想放他走，所以打感情牌。
又是介绍生意，又是请客给他涨脸。
一入江湖深似海，从此山河皆路人。
他还没走江湖路，和尚就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其他人可不管这些，他们该吃吃，该喝喝。
因为有李六爷在场，这群车夫也放不开。
李六爷看出一群车夫打手，不自在的模样，跟他们碰了一杯后起身离开。
等人走后，这群车夫，彻底放飞自我，一个个围在和尚身边。
赖爷站在和尚身边，低头看着他。
“把子，您现在可算出头了。”
“您不知道，现在西城区这片地界，都知道您昨晚的威风。”
单手架在赖爷肩膀上的二愣子，伸个脑袋看向和桑
“赖子，都低了。”
“今个，我去南城做了两单生意，吉祥车行的车把子，还拉着我问您呢。”
“大傻冒，趴在两人中间，露个脑袋话。”
“和爷，您现在真成爷了。”
“实实在在的爷。”
大傻冒完，骄傲的挺直腰板，伸出大拇指比划。
一旁的老福建，看着得意洋洋的大傻冒，白了他一眼。
“我，傻冒，你少来啦。”
“把子流的血，跟你有鸡毛关系。”
“我踏马的跟你讲哦，昨个就你腿抖的最厉害。”
“拉着林北要跑，是不是你啦～”
被呛的大傻冒，不服气的看着老福建。
“你懂个锤子，老子那将”
大傻冒想出不词站在原地挠头。
和尚看着闹哄哄的场面，拍了拍桌子。
“行了，一桌子好酒好菜，不赶紧吃，等鬼子帮你们吃？”
一群人推推搡搡，嘻嘻笑笑坐在自己那桌开始吃喝。
和尚这桌，老福建，赖爷，二愣子，三拐子。
三拐子夹了一筷子烧鸡道。
“把子，您要不立棍吧。”
“我昨个就跟弟兄们商量过，只要您立棍，咱们这二十几号人都跟您走。”
和尚以茶代酒，坐在原地环视一圈酒馆里的车夫。
随即他默默喝了一杯茶，不言不语。
其他四人，一声不吭的看着和尚，等待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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