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村的清晨，薄雾还未完全散去，村的土操场上就热闹了起来。十几间低矮的瓦房教室前，老校长李建国正弯腰整理着一幅巨大的拼贴画——那是二十几个孩子花了整整一周时间，用彩色卡纸、蜡笔一点点拼贴出来的作品，边缘用麻绳仔细装订着，沉甸甸的全是心意。
“孩子们，待会儿见到陆先生，要大声谢谢，知道吗？”老校长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他身后，二十几个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孩子，手紧紧攥着画的边缘，有的踮着脚尖往画里瞅，有的紧张地抠着衣角，眼睛里却闪着亮晶晶的光。
“校长爷爷，我、我能跟陆先生，我画了他在田边看麦子的样子吗？”最前面一个扎着羊角辫的丫头丫丫，声音像刚破壳的鸡仔，怯生生却透着雀跃。旁边的男孩石头立刻接话：“我画的是陆先生给我们讲《江湖志》的样子！我特意把他的眼睛画得大大的，像星星！”
老校长笑着点头，轻轻拍了拍孩子们的肩膀：“都能，陆先生最喜欢听你们话了。走，咱们出发！”
队伍像一串鸭子，跟在老校长身后，沿着青石板路往陆砚辞的院走去。晨露打湿了孩子们的裤脚，他们却毫不在意，手里的拼贴画被高高举着，迎着初升的朝阳，像一面五彩的旗子。
“陆先生！陆先生在家吗？”刚走到院门口，老校长就扬声喊了起来。院子里，陆砚辞正弯腰给向日葵浇水，听到声音，直起身回头，看到一群脑袋和一幅五彩的画，立刻放下水壶，笑着迎了出来：“李校长，孩子们，快进来！”
孩子们怯生生地迈过门槛，有的躲在老校长身后，只露出半张脸；有的好奇地打量着院子里的向日葵和老梨树；丫丫和石头则举着拼贴画，慢慢走到陆砚辞面前，脸蛋涨得通红：“陆先生！这、这是我们给您画的画！”
陆砚辞蹲下身，双手轻轻接过拼贴画，指尖触到孩子们黏在上面的贴纸，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仔细端详着这幅画——上面是二十几个不同场景的自己：有的是在老槐树下给孩子们讲故事，手里还比划着“侠客挥剑”的姿势；有的是在田边散步，身后跟着几只土鸡；还有的是在村的教室里，教孩子们认字，黑板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山”“水”二字。虽然笔触稚嫩，线条歪歪扭扭，颜色也涂出了轮廓，但每一笔都透着孩子们的认真与喜爱，连他布褂上的补丁，都被画得清清楚楚。
“画得真好看，”陆砚辞的目光温柔得像春的溪水，他抬头看向孩子们，指着画里那个“挥剑”的自己，笑着问，“这个是石头画的吧？我记得上次讲故事，你要把我画成‘江湖大侠’。”
石头眼睛一下子亮了，惊喜地跳起来：“哇！陆先生记得我！对！就是我画的！我还在您身后画了一只狗，是我家的大黄！”
“我也画了！”丫丫也举起手，指着画里田边的身影，“这个是我画的！那我看到您在看麦子，要写进歌里，我就把麦子画成了金色的波浪！”
陆砚辞笑着点头，伸手轻轻摸了摸丫丫的头，又揉了揉石头的头发：“我都看到了，你们画得真好，比我自己画得都像。”
这时，老校长激动地走上前，双手紧紧握住陆砚辞的手——那是一双布满老茧、粗糙得像树皮的手，因为激动，微微颤抖着。他眼眶湿润，声音带着哽咽：“陆先生，太感谢您了！图书馆的修缮和扩建款项，昨已经全部到账了！我找了县里最好的建筑队，下个月就能正式动工！”
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继续：“孩子们知道以后能有新书看，能有带玻璃窗、亮堂堂的阅览室，都高忻睡不着觉！前几晚上，还有孩子偷偷跑到学校，趴在教室窗户上，要先看看‘未来图书馆’的样子。他们凑钱买了彩纸，晚上在教室里画到黑，就为了给您拼这幅画……”
陆砚辞站起身，看着老校长泛红的眼眶，又看了看孩子们期待的眼神，声音柔和却坚定：“李校长，您别客气。能让孩子们有个好的读书环境，是应该的。”他又蹲下身，平视着孩子们，语气带着承诺，“等图书馆建好了，我给你们讲更多《江湖志》的新故事，还教你们认更多的字，好不好？”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地欢呼起来，声音清脆得像山间的风铃。丫丫拉着陆砚辞的衣角，声：“陆先生，到时候您能在图书馆里给我们唱歌吗？就唱您上次哼的那个‘麦浪’的歌！”
“当然可以。”陆砚辞笑着点头，眼里满是温柔。
孩子们欢呼着跑开，在院子里追着蝴蝶玩耍，老校长也放心地站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画面，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陆砚辞则心翼翼地捧着那幅拼贴画，走进堂屋。他找了一把凳子，站在堂屋最显眼的那面墙前——那里正好对着院子，抬头就能看到向日葵和孩子们玩耍的身影。
他仔细地将画展开，用胶带轻轻粘在墙上，生怕弄坏了孩子们的心意。贴好后，他后退一步，看着墙上五彩的画，又看了看旁边书桌上摊开的《江湖志》手稿——泛黄的稿纸上，刚写好的“侠客赠书”的情节，墨迹还未完全干透。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画和手稿上，暖融融的。陆砚辞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指尖轻轻拂过画里孩子们稚嫩的笔触——对他而言，星光传媒的十亿版权费、番茄的千万年薪，都如浮云般可有可无；但眼前这幅充满童真的画，孩子们欢呼时清脆的声音，老校长激动的泪水，才是最珍贵的馈赠，是让他心安的温暖所在。
这时，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呼喊：“陆先生！快来看我们捉蝴蝶！”陆砚辞笑着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堂屋，融入那片清脆的欢声笑语中，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温柔得像这云栖村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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