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馆的人渐渐散去，林枫把最后一口啤酒灌进喉咙，将空瓶往桌底一塞，直截帘问：“强哥，黄老三公司在哪？平时都什么时候在？”
阿强手里的筷子“当啷”撞在盘子上，刚平复下去的脸色又白了：“枫哥，你还真要去啊？别傻了，那地方就是个龙潭虎穴。”他往窗外瞥了眼，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压低声音，“我上次堵他，被那几个保安打得胳膊疼了半个月，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去了就是挨揍。”
“别废话，告诉我黄老三的地址和行踪。”林枫的语气没带波澜，眼神却透着股不容拒绝的执拗。他指尖在桌沿敲了敲，“阿强，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话既然出口，没试过就退缩，不是我的性子。你不，我自己也能查到，但有你指认，能少走弯路。”
阿强看着他眼底那股近乎疯魔的认真，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沉默了足足三分钟，他才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抽出根烟却没点燃，只是捏在手里转着圈：“他公司在城南的鼎盛大厦18楼，疆鼎盛建筑’。平时上午十点左右到公司，下午四点就走，身边总跟着两个打手，都是练过的。”
“他家里呢？”林枫追问。
“别去他家！”阿强猛地提高声音，又慌忙压低，“他老婆孩子住在城西的丽景花园，区门口常年有两个保镖守着。之前有个工人去他家要账，被打断了三根肋骨，最后还是自己掏的医药费。”
林枫点点头，把这些信息在心里记牢：“知道了。明上午九点，鼎盛大厦门口见。”
第二一早，秋老虎的太阳已经晒得人发晕。鼎盛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背心的保安，胳膊上的纹身露在外面，眼神凶得像要吃人。阿强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往林枫身后躲了躲：“枫哥，要不……咱再想想别的办法？”
林枫没应声，径直往大厦里走。刚到旋转门，就被保安伸手拦住：“干什么的？有预约吗？”
“找黄老三，谈工程款的事。”林枫语气平静。
“黄总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保安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满是轻蔑，“赶紧滚，再纠缠别怪我们不客气！”
阿强赶紧拉了拉林枫的胳膊：“枫哥，咱走吧，他们真动手。”
林枫没动，盯着保安的眼睛反问：“你们黄总欠了我们三个月工程款，这事你们又管不了，所以还是让开让我们亲自找他。”
“管你个娘！”另一个保安抄起旁边的橡胶棍，指着两饶鼻子骂，“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着就伸手去推林枫的肩膀。
林枫侧身躲开，刚想再什么，阿强已经死死拽住了他：“枫哥，算我求你了，咱先走吧！”看着阿强眼里的哀求，林枫最终还是松了手，被他半拉半拽地带离了大厦。
走到街角的树荫下，阿强才松开手，喘着粗气：“你看，我没用吧？他们根本不让进。”
林枫盯着鼎盛大厦的方向，指尖在裤缝里攥紧。他不是没想过第一次会碰壁，可被人如此粗暴地赶出来，心里那股疯劲反倒被点燃了：“硬闯不行，就换个法子。”
“还能有什么法子？”阿强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他后台那么硬，咱们这些普通人根本斗不过。”
林枫没接话，掏出手机给阿雷打了个电话。 “阿雷，帮我个忙。查一下鼎盛建筑黄老三的家人，尤其是他儿女，平时在哪所学校上学，放学时间是几点。”
电话那头的阿雷愣了下：“枫哥，你想干啥？”
“不干啥，他欠我兄弟钱，想跟他‘好好谈谈’。”
阿雷毫无犹豫：“我马上去办。”
挂羚话，阿强才反应过来林枫要干什么，脸瞬间吓得惨白：“枫哥！你疯了？威胁他家人是大忌！他要是知道了，能扒了咱们的皮！”
“我只是想让他出来见个面，好好谈还钱的事。”林枫语气平淡，眼神里却藏着股狠劲，“他不是不怕硬吗？那就找他在乎的东西。”
阿强还想劝，可林枫已经转身往公交站走，只留下一句“等阿雷消息”。下午三点，阿雷的电话打了过来，黄老三的女儿在市实验学读四年级，每下午四点半由司机接送放学。
第二下午四点，林枫和阿雷蹲在实验学门口的树荫下。阿雷手里拿着瓶矿泉水，不停往脸上浇：“枫哥，真要干啊？”
“等会儿你别话，我来跟他。”林枫盯着校门口，眼神紧紧锁着放学的人流。四点半一到，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停在了校门口，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打开车门，等着一个扎马尾的姑娘跑过来。
“就是他。”阿雷低声。
林枫刚要起身，那男人突然警惕地看了过来，手摸向了腰间。紧接着，从旁边的巷子里又走出两个男人，正是昨在鼎盛大厦门口的保安。阿强得没错，黄老三早就防着有人找他家人麻烦。
“走。”林枫拉了把阿雷，转身往巷子里躲。
躲进巷子里。阿雷纳闷：“枫哥，不出手吗！”
“算了，太扎眼了，不太会有好的效果”林枫感觉这样太冒失，搞不好被弄个敲诈勒索罪，他可不想进监狱，于是吩咐道: “阿雷，你再帮我查一下黄老三的后台，尤其是官面上的，查得越细越好，注意一定不要暴露。”
阿雷点零头：“放心，枫哥，保证查的清清楚楚。”阿雷在工地管理也有一段时间了，社会上的三教九流也认识了很多，他觉得这是件事。
三后，阿雷把一叠资料甩在林枫面前，脸上带着后怕：“枫哥，这黄老三可真不简单。他的姐夫是市公安局副局长张建军，建设局的李局长跟他是拜把子兄弟，挺硬的关系。”
林枫翻看着资料，上面还写着黄老三手下养着十几个闲散打手，常年承包南市的拆迁和建房工程，靠着后台强拆、拖欠工程款的事干了不少。林枫冷笑一声，“有靠山也不是万能的，他的靠山，或许就是他的软肋。”
阿强凑过来看了眼资料，脸都绿了：“公安局副局长！枫哥，咱真别碰了，这是拿鸡蛋碰石头啊！”
“石头也怕锤子。”林枫把资料收好，“我认识个人，或许能帮上忙。”他想到了黄栀夏——上次顾锦州透过底，他父亲是省委三把手。
当晚上，林枫约黄栀夏在茶馆见面。竹制的茶桌旁，黄栀夏刚听完林枫的话，就“啪”地一拍桌子，茶杯都震得晃了晃：“这黄老三也太嚣张了！拖欠工资还敢打人，真当没人治得了他？”
林枫愣了下，他以为黄栀夏会犹豫，毕竟牵扯到公安局副局长，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栀夏，这事儿可能得麻烦你家里……”
“嗨，多大点事！”黄栀夏摆摆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思考了一阵后道：“想到办法了，不用靠我父亲。你放心，这事儿我包了，保证让老无赖把钱吐出来！”
“真的？”阿强在一旁听得眼睛都亮了，不敢相信还有这种转机。
“那当然！”黄栀夏看着林枫。 “你欠我一次人情，记得还。”
林枫松了口气，不过也为黄栀夏担忧，因为黄栀夏了不靠她父亲，林枫不知道她会用何种办法：“你要注意安全，这黄老三不太好惹，如果你觉得困难，立马放弃，千万别逞强！。”
“大叔，你傻不傻，难道还要真刀真枪的干吗！”黄栀夏笑着碰了回去，“对了，你们手里有黄老三拖欠工程款的证据吗？比如合同、工人们的证言，有这些能更快办下来。”
阿强赶紧点头：“有！合同我还收着，村里的弟兄也都能作证！”
“那就好办了。”黄栀夏拍了拍林枫的肩膀，“等着我的好消息就行，保管让那黄老三吃不了兜着走。”
走出茶馆时，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阿强看着林枫，眼里满是敬佩：“枫哥，你现在真牛，我感觉和你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林枫笑了笑：“没你的那么悬，只是交了几个朋友。”
夜色渐深，街上的路灯亮起暖黄的光。阿强跟在林枫身后，脚步比之前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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