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夹攻已成定局，这些自有专业的人去做。
而恨生既然已经选择站在人前，想必后面的路怎么走都已经计划好了。
苏真真不去操这个心，在动川北城的百姓移民至边州后，便先恨生一步去了山县。
南下进攻的军队由青山领军，春芝仍坐镇阳城。
恨生后续大概率要先回阳城，可苏真真想白老头。
毕竟被投送到这个陌生的时代，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白老头，多少会有点雏鸟情节。
再者，白老头为人忠厚，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苏真真正正好好和姜似锦的消息错开，不知道她在边州莫名其妙地消失，到现在也没有踪迹。
也因此，暂时躲过一劫。
山县并不适合大面积种植，但好在山林众多，百姓们也寻摸出了旁的生计法子。
烧炭。
北方冬刺骨的寒冷，可不是人人都像白老头一样有苏真真给他买高科技保暖内衣。
烧柴取暖容易熏着人，再者之前一直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哪有人肯动心思专门烧炭？入冬前上山砍足够过冬的柴火，漫长的冬季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现在他们能吃饱饭，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有战争的隐患，自然要开始追求生活的品质。
永远都不要低估劳动人民的智慧，烧炭的法子都是他们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烧成的砾炭奇黑无比，看着就比木柴闷出来的炭颜色光鲜，而且烧得时间更长一些，烧起来也没有呛饶烟味。
因此，山县的冬并没有多么难过。
砾炭烧出来首先越边州，南方穷人买不起，京城那边搭不上线，但还有就近的湖州可以作为市场。
湖州手里有兵权的几个将领，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相互掐着架，倒是维持着诡异的平静。
其下百姓进出境内也没有受到限制，这当中也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砾炭的。
不过以物换物也可以，就比如盐，湖州境内有盐山。
苏真真到山县的时候，白老头在帮着乡亲们烧炭，老头在这一片混的可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和这些流落到山县的从前就是本族亲戚。
山县里面不好通风，四处的山地又怕冬日引起山火，于是烧炭的地点设在了官道两侧，分批分点进行，主打一个聚流水以成江河。
苏真真是骑马过来的，真是有意思，南下一趟自己不仅知道了许多秘事，就是连骑马都学会了。
少女依旧穿着万年不变的素白衣袍，扎着一个道姑头，在冬日里像个移动的太阳，老远就能听见她雀跃的叫声。
“白老头，我回来了！”
正在往炭坑里放木头的白老头隐隐听见有人在喊他，循着声音抬起头来，只见快半年没见的人扬着手和他打招呼。
惊得他直接甩下手里的活计，三步并两步上前，“苏姐。”
白老头热切地喊了一声，目光没在后面看到恨生的踪迹，心情瞬间低落了下来。
“苏姐，恨生呢？没和你在一起吗？”
苏真真翻身下马，语气如常，“南方要起战事，恨生忙着走不开。放心，他记挂着您呢。”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哪有成黏在爹娘身边的呢？”白老头不自然地抹了把眼睛。
之前恨生要和苏姐成亲，他虽没弄明白里面是怎么个章程，但人生大事，他这个做爹的肯定要帮忙风光办妥了。
谁知道成亲当，恨生叫贼人掳走了，后面春芝调兵过来，一路打仗，在阳城找了恨生。虽然有送平安信回来，可白老头这颗心啊始终七上八下的。
后面又听他们往南边跑了，那哪能是什么好地方？白老头就是从南边逃难过来的，那地方就跟中了邪似的，三两头的这个灾那个灾，当地百姓也颇具匪性，不然二十多年前也不会在北上逃难的时候，自行集结成了叛军。
现在见到苏真真，白老头悬着的心终于是落回肚子里，苏姐通的本事，怎么样也不会叫那孩子没了性命。
苏真真不知道白老头心中的想法，摸了摸有些空虚的肚子，脸上有些羞赧，“有吃的吗？”
一路上吃的都是干粮，嘴巴都要淡出鸟出来了。
“樱”白老头立马提起兴致，和同伴打过招呼后，便帮苏真真牵着马，带着她进城去。
如今白老头还住在棺材铺里，铺子收拾收拾，搭出了两张紧挨着的床，目测只有一米二宽。
姜似锦那浮夸的粉色纱幔床还在一旁放着，一点灰尘都不见，看上去时常有人打理。
苏真真扬了扬下巴，“怎么不把这张床收起来？摆在这儿多碍事啊。”
阳城胡文上供的宅院可比这棺材铺敞亮多了，姜似锦这么一个自持身份的人，肯定不会再回来睡这张床。
白老头已经洗了手准备开始做饭，棺材铺后面就有个灶间，还有当初开辟出来的藏。
白老头采摘的时候都给留了种，今年冬的时候又给种上了。
“她呀，孩子气得很，为了这么一点事，咱不至于。”白老头已经架起柴火，眼睛十分专注着手上的事情，“而且你这不回来了吗？刚好住这儿。”
苏真真打量了一眼棺材铺，姜似锦的粉色纱幔床在左边，中间是恨生打的棺材样子，乱七八糟一堆，直接把这间铺子一分为二。
另外两张床紧挨着右边墙角，原先除了姜似锦，其他人都是拿地板当床。
不过即便如此，中间还是挂上了一层帘子。白把帘子收拢，并不占地方，晚上再把帘子拉开，直接拉到门扉，左右两边互不影响。
不得不，在某些方面，白老头属实是一个非常讲规矩的人，难怪把恨生养成一副君子样子。
在苏真真思索的时候，白老头手里的菜已经下了锅，木铲不停地翻炒。
白老头嘴里念叨着，“女儿家是娇客，她身份高，有点儿性子在所难免，更何况又没有人教她，可不就什么都由着自己性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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